“杀——!”李世民拔剑出鞘,剑锋直指那烟尘弥漫的死亡豁口,声如裂帛!积蓄已久的战意,如同压抑的熔岩找到了唯一的出口,轰然爆发!
早已枕戈待旦的唐军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以严整的锋矢阵型,向着那豁口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冲在最前的,正是李世民亲率的玄甲重骑。黑色的铁流裹挟着踏碎一切的威势,狠狠撞入弥漫的烟尘。
紧随其后的是如林的步卒长槊与雪亮的陌刀,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的惨嚎声瞬间淹没了坍塌的余音,将豁口内外化作最惨烈的血肉磨盘。
吴战则是和幽影小队一起冲杀出去,本来他们不在最前面,怎奈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瞬间冲向豁口,人还没有到的时候弩箭已经先发而至,收割对方的生命。
定州守军最后的疯狂被彻底点燃。
残存的将领驱赶着士兵,甚至平民,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波波涌向那个吞噬生命的巨大缺口。砖石堆成了临时的壁垒,燃烧的木梁成了武器,绝望的守军利用每一寸废墟进行着最后的巷战。
街道变成了狭窄的屠宰场,每一座残破的房屋都可能射出致命的冷箭,每一个转角都可能爆发惨烈的白刃相接。唐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尸体层层叠叠,堵塞了街巷,鲜血汇成暗红的小溪,在破碎的砖石间蜿蜒流淌。
李世民身先士卒,自己的战马如一道黑色闪电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长槊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蓬血雨。
他的玄甲上已布满刀痕箭创,肩头更被一支流矢擦过,火辣辣地疼。
苍梧带着吴战四蹄翻飞,踢碎挡路的残骸,巨大的身躯在狭窄的巷战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为身后的步卒撞开通道。
激战中,一支冷箭自断壁残垣后阴险射出,直取李世民后心!苍梧仿佛脑后生眼,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怒的长嘶。下一刻旁边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竟以自己宽阔的胸膛迎向箭矢!
“噗嗤!”箭镞深深没入那匹战马的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深青色的皮毛!巨大的痛苦让它身体猛地一颤,却硬生生站住,没有倒下。
“啊?!”李世民目眦欲裂,回身一槊将偷袭者钉死在墙上。他勒住自己的战马,冲了过去。
那匹神骏的战马喘息粗重,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但那双深邃的马眼依旧望着李世民,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仿佛在告诉他,自己无碍,战斗还未结束。
李世民咬牙,撕下内袍一角,草草为那匹马裹住伤口,也感谢吴战的苍梧关键时候厮啸。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城中最后的顽抗之地——刺史府那摇摇欲坠的旗杆。
当李世民踏着粘稠的血泊,踹开刺史府厚重的大门时,最后的抵抗已经平息。
大厅内尸骸狼藉,正中梁柱上,悬挂着定州守将的尸身。
旁边案几上,一封墨迹未干的遗书被一枚染血的匕首钉住:“建德公恩重,某等非为唐军败,实为天数亡。生不能守土,死当溅仇雠之面!”
厅堂死寂。
唯有粗重的喘息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李世民默默取下那封遗书,冰冷的指尖拂过那决绝的字迹。
他环顾四周,断壁残垣间,唐军士兵正在默默收殓袍泽的遗体,也有人在救治重伤的窦军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