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铠甲,不是让你们穿着在长安城里耀武扬威的!这长槊,不是让你们对着妇人稚子耍威风的!它们,是让你们穿在身上,顶天立地!握在手中,护国安邦!是让你们用血肉之躯,为身后的父母妻儿,为这煌煌大唐,筑起一道钢铁长城!让那些觊觎我疆土、垂涎我财帛的豺狼虎豹,望而却步,肝胆俱裂!”
“还有你们,新加入的兵卒,在我眼里你们已经经过了洗礼,是真正的勇士!
他猛地抬手,指向遥远的北方,手臂如铁铸般稳定:
“知道为何今日召集尔等,在这寒风刺骨的校场点兵吗?不是演练花架子,不是摆弄空把式!是因为东北边的狼崽子,又在蠢蠢欲动!是盖苏文,是百济与高句丽联合断绝新罗如潮之路,趁着草原大雪,牛羊冻毙,又想来我大唐边陲打草谷!抢掠我边民辛苦一年的收成,掳掠我大唐的子民为奴!就在月前千山山脉,已有数处烽燧点燃!边关百姓,流离失所,血染黄沙!”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如同刮骨的钢刀:
“告诉我!你们手中的槊,是摆设吗?!你们身上的甲,是纸糊的吗?!你们苦练的弓马骑射,是儿戏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些豺狼,踏破我边关,荼毒我百姓,将我大唐的尊严踩在脚下吗?!”
“不!!!”五千个喉咙里迸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瞬间压过了呼啸的寒风。士兵们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紧握兵器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愤怒与战意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
李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股被点燃的血性。
“好!这才是我大唐的兵!这才是我李积带出来的虎狼之师!”他的声音略微缓和,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的俸禄,百姓的供养,不是白给的!今日校武,就是战前的磨刀石!本帅要看看,这几个月,你们的骨头是不是被长安的软风泡酥了!你们的刀是不是在鞘里锈钝了!”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校场中央预留的空地:
“各营指挥使听令!按预定操演科目,即刻开始!步军,演练‘锋矢破阵’!骑军,演练‘凿穿合围’!弓弩手,三轮速射!阵型转换,进退号令,胆敢有半分懈怠,阵型有丝毫散乱者,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擂鼓!!”李积一声断喝,声震全场。
“咚!咚!咚!咚——!”
点将台侧,十二面巨大的牛皮战鼓被赤膊的力士同时擂响!鼓声沉重、雄浑、急促,如同天神的心跳,又如同催征的战号,瞬间点燃了整个校场的血液!这鼓点带着奇异的魔力,驱散了严寒,压下了恐惧,只剩下沸腾的战意!
“吼!吼!吼!”
各营方阵在指挥使的带领下,发出整齐划一的战吼,声浪直冲云霄。
巨大的步兵方阵开始移动。
前排的重装步兵,将一人多高、带有尖锐破甲锥的方形大盾重重顿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瞬间筑起一道钢铁壁垒。盾隙间,长达丈余的步槊如毒蛇般探出,槊尖闪烁着致命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