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啊你!”雯雯也来了脾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看就不看!一个破娃娃,谁稀罕!”她气呼呼地抓起桌上那个还没拆封的手账本盒子,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哒哒”声。
“砰!”
房门被狠狠摔上。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似乎都微微颤动。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一种死寂。阳光依旧明媚,娃娃们依旧沉默。但空气里弥漫着硝烟过后冰冷的余烬味。
苏小小站在原地,背对着段新红,肩膀微微耸动,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慢慢转过身。脸上的怒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安的阴郁。她的目光落在段新红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劫后余生般的松懈,有未被侵犯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更加浓稠、更加偏执的占有欲。
她一步步走到桌前,脚步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她伸出手,没有像往常那样捧起段新红,而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确认意味地拂过段新红身上的白色蕾丝裙,仿佛在确认它是否完好无损,是否还完全属于她。
“她看到了……”苏小小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她看到你了……”这句话里带着浓浓的后怕和一种被玷污了所有物的不适感。
她的目光扫过段新红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头被她精心修剪过的头发。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她眼中凝聚。雯雯的到来像一根针,刺破了她用“珍藏”编织的安全泡泡。外面世界的目光,哪怕只是朋友好奇的一瞥,也成了不可接受的威胁。
“不行……”苏小小摇着头,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酷,“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谁都不行。”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最转动。锁舌弹开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一个深紫色的、表面覆盖着柔软天鹅绒的首饰盒。盒子不大,做工精致,上面有一个小巧的金属搭扣。
苏小小拿着首饰盒走回来。她打开搭扣,盒子里铺着黑色的丝绸内衬,空荡荡的,像一个等待埋葬的微型棺材。
“这里最安全。”苏小小对着段新红,又像是说服自己,“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她没有给段新红任何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她伸出手,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珍视的轻柔,而是带着一种急迫的、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段新红拿了起来。
视野瞬间颠倒,模糊。段新红感觉自己被移动着,然后,落入了一片柔软的黑色丝绸之中。那触感冰凉丝滑,却带着坟墓般的窒息感。
上方投下阴影。苏小小的脸出现在盒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轮廓。
“你是我的。”她最后说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执拗,像是在念诵一个不容违背的咒语。
然后,盒盖合拢了。
“咔哒。”
一声轻响。搭扣扣上了。
最后的光线彻底消失。绝对的黑暗降临。段新红躺在冰冷的黑色丝绸上,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击、回荡。丝绸散发着淡淡的樟木和灰尘的味道,混合着苏小小手上残留的、那甜腻的香水味。
她被藏起来了。像一件见不得光的秘密,一个必须被锁起来的珍宝。外面的世界,雯雯的来访,阳光,空气,都被那层厚厚的天鹅绒和那个小小的金属搭扣隔绝了。苏小小的嫉妒和占有欲,为她打造了一个更加彻底、更加绝望的囚笼。在这个黑暗的、寂静的盒子里,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唯一清晰的,是那挥之不去的、属于苏小小的气息,和她那句萦绕在脑海里的低语——
“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