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捂住嘴，缩在纸箱最深的角落，连呼吸都放轻了。
“哐当！”一声巨响，整个垃圾箱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是重物被抛落的声音，稀里哗啦，就在她头顶的“山坡”上炸开。腐烂的果皮，黏糊糊的剩饭，差点把她这个小小的纸箱给埋了。
等外面的动静消失，一切重归寂静，段新红才敢慢慢扒开被垃圾糊住一半的洞口。
新的“垃圾雨”带来了一点“好处”——几片相对干净的、带着水珠的包装纸飘落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机会！
她再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爬出去，避开那些明显恶心的区域，快速冲到一片沾着水珠的塑料包装纸前，像只小狗一样，贪婪地舔舐着上面微咸的、带着塑料味的液体。
虽然味道古怪，但至少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她又找到一小块被丢弃的、干硬的面包边，上面似乎没长霉。她像啃石头一样，用尽力气啃下一小点，含在嘴里慢慢软化，咽下去。
胃里有了点微不足道的填充物，虽然远谈不上饱，但至少暂时安抚了那只叫嚣的饿兽。
她瘫坐在垃圾堆里，看着头顶那个可望不可及的缺口。月光和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垃圾箱内部狰狞的轮廓。这座城市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危机四伏的荒漠。每一片落叶都可能藏着捕食者，每一滴水珠都需要用命去搏，每一个人类（甚至他们的宠物）都是行走的天灾。
她想起俱乐部里那些被精心“饲养”的日子。虽然屈辱，虽然时刻面临折磨，但至少……饿不着，渴不着。而现在，自由的味道，是腐烂的，是带着铁锈和灰尘的，是必须用伤痕和恐惧去交换的。
值得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回不去了。那个地方，她死也不想再回去。
她拖着疲惫不堪、满是污垢的身体，爬回那个唯一的、勉强能称为“庇护所”的破纸箱。外面的城市开始苏醒，传来更多的车流声、人声。这些曾经熟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如此遥远而危险。
她蜷缩在纸箱的黑暗角落里，听着自己微弱的心跳，和外面那个庞大、冷漠、对她极不友好的世界发出的轰鸣。
城市的荒漠，第一夜，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学会在这里，像一只真正的、卑微的虫子一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