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校:“不过,光有蛮力也不行。火候、时机、淬炼之物…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像刚才的寒泥,多一分则脆,少一分则韧度不足。这其中的平衡与掌控,才是真正的大师之道。小子,你可敢试试?就用那边角料,打个小玩意出来?让老头子看看,你这‘命主’,除了能抗揍,手底下有没有点真东西?”
岩锤长老指着锻造台旁散落的一些边角料,其中有一小块赤红色的火纹钢胚,还有几片暗沉沉的、不知名的金属碎片。
阿穆紧张地看着陈默。岩锤爷爷的考验,向来严苛。
陈默看着那简陋的锻造台,通红的炉火,沉重的锻锤,还有岩锤长老那双充满力量与智慧的眼睛。他没有丝毫犹豫,迎着那灼热的气浪和对方审视的目光,一步踏出。
“好。”
岩锤长老的考校,如同一块投入滚烫熔岩的巨石,在陈默沉寂许久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那简陋的锻造台、通红的炉火、沉重的锻锤,不再是冰冷的工具,而是通往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殿堂——一种扎根于大地、淬炼于烈火、凝聚于千锤百炼的原始道途——的门扉。
他没有丝毫犹豫,迎着岩锤长老熔岩般灼热审视的目光,一步踏出。那一步,沉稳而坚定,仿佛踏碎了某种无形的桎梏,主动将自己投入了这片充斥着力量韵律的熔炉之中。
铸炼谷的灼热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石魁停下了手中巨锤的挥舞,石砺放下了精巧的刻刀,连阿穆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陈默走向锻造台。
台面上散落着边角料:一块拳头大小、赤红如血、表面天然布满火焰纹路的火纹钢胚;几片暗沉无光、边缘参差、不知名却异常沉重的黑沉金属碎片;还有一些零碎的、闪烁着微弱晶光的火元晶碎块。
陈默的目光扫过这些材料,没有急于动手。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灼热、带着硫磺和金属气息的空气,仿佛要将这铸炼谷的精气神都吸入肺腑。丹田内,玄元剑魄金丹缓缓转动,暗金色的剑元力并未喷薄而出,而是化作无数极其细微、精纯如丝的意念触角,悄然探出体外。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依靠凌厉剑诀和混沌伟力斩破强敌的修士,而是努力将自己化作一块璞玉,去感受、去倾听、去理解这片熔岩峡谷所蕴含的“语言”。
他的意念首先触碰那块火纹钢胚。灼热!狂暴!如同封印着一座微缩的火山,内部是奔腾不息、桀骜不驯的火行灵力。它渴望释放,渴望燃烧,却又被坚韧的金属结构牢牢束缚,形成一种独特的张力。
接着是那几片黑沉的金属碎片。冰冷!厚重!死寂!仿佛沉淀了万载的黑暗,密度极高,内部结构异常稳定,几乎排斥一切能量的渗透,带着一种吞噬光线的沉重感。这是“沉渊铁”,一种伴生于极深地脉、吸纳了过量阴寒地煞之气的异矿,极难熔炼,常被用作锻造的“镇”材,用以平衡过于狂暴的火力。
最后是那些火元晶碎块。纯粹!活跃!如同凝固的火苗,蕴含着精纯却相对温和的火行本源力量,是绝佳的灵力传导与增幅媒介。
材料在陈默的意念感知下,仿佛拥有了生命,诉说着各自的特性、渴望与抗拒。铸炼谷的地火脉动,岩浆河的咆哮,甚至岩锤长老、石魁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与这片环境交融的力量气息,都如同无形的乐章,涌入他的感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阿穆紧张地绞着手指,岩锤长老的目光却由审视渐渐转为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小子,没有像莽夫一样立刻抡锤,而是在…“倾听”?用精神去沟通材料,去感知环境的“势”?这可不是寻常锻师入门能有的意识!这更像是一种近乎“道”的感悟起点!
终于,陈默睁开了眼。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仿佛映照着下方奔腾的岩浆河,跳跃着金红色的火焰。他没有选择复杂的设计,一个简单、实用、却最能体现力量本质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匕首!一柄能刺穿荒兽坚韧皮毛、能格挡致命利爪、能在绝境中爆发出撕裂黑暗锋芒的匕首!
他动了。
没有岩锤长老那惊天动地的气势,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生涩和谨慎。他首先用特制的长柄钳,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火纹钢胚夹起,投入旁边一座小型熔炉的炉膛。炉火连通着地火支脉,温度虽不及主炉,却也瞬间将钢胚包裹在白炽的烈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