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抬手,众人渐静。
“但光靠一个人不行,一代人也不够。我要你们记住,治国的根本不在城墙多高,不在军队多强,而在百姓能不能安心走路,孩子敢不敢独自上学,老人病了有没有人管。”
他看向李骁、李瑶、李毅。
“你们以后也会老,也会走。可这个国家还得继续。所以我今天要说一句:大晟的未来,不在宫里,不在朝堂,而在每一个愿意做事的人手里。”
李瑶掏出一本册子,翻开第一页。“我已经开始整理这些年所有的政策记录,包括粮食调配、教育投入、技术改良的数据。将来谁接手,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李骁解下腰间佩刀,递给身边一名年轻军官。“这是我在北境用过的刀。现在交给你。不是让你去杀人,是让你记住,和平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李毅默默抽出贴身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城楼的石砖上。他把它按在地上,低声说:“我以性命起誓,永不背叛今日所见。”
李震点点头,又望向远方。
太阳完全升了起来,照在整座城池上。铁轨反射着光,像银线一样延伸出去。远处山脚下,新的铁路正在铺设,工人已经开始动工。南方商道上有车队缓缓前行,挂着统一的官驿旗号。北境烽燧依旧矗立,但烟火未燃。
“昨天有人问我,”李震忽然说,“以后会不会变。”
他顿了顿。
“我会变老,你们也会。制度会改,技术会进步,人会换一批又一批。但我希望,无论过去多久,有人站在这里往下看时,还能说出同样的话——这世道,值得活。”
话音落下,钟鼓齐鸣。
百姓跪地高呼万岁,孩童举起纸鸢放飞。那些风筝飞得很高,上面写着“明德”“自强”“读书有用”。
李瑶数了数,一共一百只,正好对应首批获奖的师生。
苏婉靠在栏杆上,眼睛有些湿。她想起第一个被救活的流民孩子,想起那些在疫区日夜奔走的女医学生,想起昨晚那个抱着报名表不肯撒手的小女孩。
李骁把手搭在妹妹肩上。“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李瑶点头。“维持比开创更难。”
李毅重新归刀入鞘,走到李震身后半步的位置。
风吹得更急了,卷起龙袍的一角。李震没有动,视线一直停在地平线上。
那里有一队马车正驶入城门,车上插着学堂的旗子,载着新一批教材和实验器材。赶车的是个年轻人,戴着圆框眼镜,一边走一边低头看书。
城楼下,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挣脱母亲的手,跑到广场中央,仰头看着漫天风筝。
他大声问:“娘,我也能去学堂吗?”
女人蹲下身子,替他理了理衣领。
“能。只要你肯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