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他又亲自赶往伏击阵地。山路难行,马车无法通行,他徒步攀爬,在几名亲卫陪同下到达预定地点。坑道已挖好,火油罐埋在土下,强弩架在高处,射手们躲在掩体后待命。
他蹲下身,检查一处陷阱机关。扳扣有些松动,他亲手拧紧,又调整了引线角度,确保一旦触发能覆盖最大范围。
回到指挥所时,天边刚泛白。烽燧全线点亮,火光连成一线,映着雪地格外清晰。铁甲反射晨光,像一条静卧的长龙。
李骁站在高台上,望向北方。那边依旧寂静,只有风吹积雪的声音。
“传令各部。”他低声说,“今夜起,全军进入一级戒备。”
话音落下,传令兵立刻奔出大厅。鼓声在营中响起,一队队士兵列阵换岗,弓弩上弦,战马备鞍。炊事营加大饭食供应,医官清点药材,所有非必要任务暂停。
一名副将走来报告:“龙骧营已就位,伏击区完成最后检查。”
李骁点头。“让他们轮班休息,保持警觉。”
副将又问:“若敌军不来呢?”
“那就等。”他说,“我们耗得起,他们耗不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午后,影七的消息通过暗号传回:蛮族主力仍在集结,但已有先锋部队向南移动,方向正是雁门关东侧山谷。
李骁立即下令,第二线伏营进入隐蔽状态,禁止生火冒烟;第一线巡骑增加频次,每半个时辰上报一次情况;第三线机动兵团完成集结演练,随时待命出发。
傍晚,风雪骤起。雪花打得人脸生疼,视线缩短到不足十步。李骁站在了望台上,听着风中传来的断续号角声。那是敌军联络信号,节奏紊乱,不像大规模进攻前的统一指令。
但他没有放松。
他回到指挥所,铺开作战日志,写下今日全部调度记录。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写完后,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向墙上挂的剑。
那是他父亲给他的佩剑,剑柄缠着旧布条,曾经沾过血,洗过水,磨得发亮。
他伸手握住剑柄,试了试出鞘的顺畅度。刀刃滑出一半,寒光一闪,随即归位。
外面风更大了。一名士兵跑进来报告,说西北方向发现火光闪动,疑似敌情。
李骁站起身,披上大氅。
“通知各部,按预案行动。”他说,“我去前哨看看。”
他走出大厅,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风卷着雪扑在脸上,他抬手挡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前方营门缓缓打开,两名亲卫提灯等候。
他正要迈步出门,忽然停下。
远处雪地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