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的指尖划过边防图上的一道折线,那是去年秋收后新修的烽燧连线。炭笔在寒鸦岭的位置顿了顿,他正要标注巡逻频次,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亲卫掀开帘子,一名探子踉跄扑入,膝盖砸在毡毯上。马鞍带断裂,裤管沾着干涸的泥浆,右脚靴子裂开一道口子。他从怀里掏出油布包着的竹筒,双手呈上。
“三日前,黑狼旗聚在寒鸦岭。”声音沙哑,“各部牛羊全往前线赶,炊烟日夜不断。”
李骁接过竹筒,拔开塞子倒出一张薄绢。上面是暗记对照表,最后一栏写着“七部落会盟,火堆三百”。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息,抬手示意亲卫取来信鸽印记册。核对无误后,他把薄绢压在地图下,用砚台镇住。
“传令,烽火三级。”
亲卫领命而去。不到半刻钟,九名将领陆续进帐,铠甲未卸,腰刀还挂在腿侧。有人刚从校场回来,额角带着汗渍;有人披着晨露湿透的斗篷,袖口结着霜粒。
李骁站在沙盘前,手指敲了敲北境防线。“铁木真动了。”他说,“不是小打小闹。”
老将赵猛立刻开口:“趁他们还没聚齐,咱们先打一场。去年那一仗打得痛快,这次更该主动出击。”
副将周岩摇头:“粮道撑不住。西域那边刚签完约,运力全调去西线了。现在北上,补给跟不上。”
帐内安静下来。有人低头搓手,有人盯着沙盘不说话。
李骁抓起一把黄豆,撒在沙盘上的几处隘口。“蛮族南侵,走的都是这几条路。”他指着其中一条,“补给靠牛羊随军,一旦断粮就撤。他们不敢久战。”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铁木真靠武力压服各部,人心不稳。我们不用急着交手。”
众人抬头看他。
“第一阶段,加固九堡。”李骁拿起一面红旗插进沙盘,“每堡增派五百人,了望哨翻倍,传讯快骑配双马轮换。”
他取出第二面旗,黑色边框。“第二阶段,放出消息——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让归附的小部落往敌营里传话。他们中间肯定有人动摇。”
最后是一面蓝底金纹的小旗。“第三阶段,等他们深入。连弩阵压正面,骑兵从两翼包抄。这次我要打歼灭战。”
赵猛皱眉:“要是他们不来呢?”
“他们会来。”李骁语气平静,“冬天快到了,草原缺粮。他们必须抢这一波。”
周岩仍有些犹豫:“连弩阵上次用了效果不错,可新兵还不熟操作,怕临阵出错。”
“那就练。”李骁转身走向帐门,“我现在就去校场。”
校场上尘土未消。百夫长们正在带人操练步阵,长矛起落整齐划一。李骁叫来千夫长以上军官,让人搬出木桩和靶子。
“假设敌骑冲锋。”他站到队伍最前方,“第一排蹲姿,弓拉满;第二排立姿,箭上弦;第三排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