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城墙上,映出一片金黄。
李震站在城楼最高处,脚下是宽阔的街道。三年前这里还是演武场,如今已变成集市。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在人群中穿行嬉闹,鼓声不再是战令,而是节庆的节奏。他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田间农夫正扛着锄头归家。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李骁走上城楼,换下了铠甲,穿着青色常服。他站到李震右侧,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出去。“北境今年收成不错,互市开了七处,蛮族送来牛羊马匹,换走粮食布匹。”他说,“铁木真派了儿子来学耕种,说要带回草原。”
李瑶紧跟着登楼,手里捧着玉册。她将记录翻开,轻声念道:“三年内,新开垦田地五十六万亩,粮仓存量足够全国两年之用。书院建成一百三十七所,其中女子学堂四十八座。去年科考,寒门子弟占取六成名额。”
苏婉也到了。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李震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目光落在街角那间亮灯的医馆上。一个年轻女子正在为老妇人把脉,旁边挂着“惠民药堂”的牌子。那是她亲手教出的学生,现在独立坐诊。
李毅最后上来。他穿的是黑色便衣,不像从前那样披着锦衣卫官袍。他站在人群后方,没有靠近栏杆,也没有开口。直到李震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上前半步。
“旧党残余已清查完毕。”他说,“王晏死后,其门生陆续归顺。监察院运转三个月,查处贪官二十九人,最重者流放边疆,无一冤案。”
李震点了点头。
他低头看着城墙砖石,手指慢慢划过表面。这块砖是他登基那年亲自砌下的,当时战火未熄,人心浮动。如今砖缝里长出了细小的草芽,风吹过来,微微晃动。
“这三年,你们都做得很好。”他说。
李骁摇头。“是百姓自己拼出来的。军校学员下田教农技,工匠营帮村子修水车,医塾学生走乡串户打防疫针。我们只是搭了个架子。”
“架子最难搭。”李瑶接话,“以前地方官只看赋税和刑名,现在每季都要上报民生数据。谁敢虚报,外情科立刻派人核查。赵德前些日子还说,各县都在抢着建新学堂,怕被评末等。”
苏婉笑了笑。“昨天有位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说,她孙女能在学堂读书,做梦都不敢想。她说现在看病不贵,药也真,连产婆都经过培训,不再乱用土方。”
李震听着,没再说话。
远处钟楼响起,一声接着一声。那是新制的铜钟,每日早晚各敲一次,提醒百姓时辰。以前只有寺庙才有钟声,现在京城里每个坊都有报时点。
一群孩子从楼下跑过,手里举着纸做的风车。他们笑着冲上台阶,差点撞到大臣队伍。为首的男孩抬头看见城楼上的人影,突然停下脚步,拉着同伴跪下行礼。
“起来吧。”李骁走过去扶人,“今天不讲规矩,只讲欢喜。”
孩子们蹦跳着跑了。其中一个回头喊:“太子殿下,我们明天还来看您!”
李瑶翻开玉册新的一页。“民间舆情统计出来了。百姓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日子有盼头’。其次是对女子上学、废除贱籍、医馆平价这三条政策赞得最多。反对声集中在取消徭役这一项,但实际执行后,多数人发现自家负担反而轻了。”
“王晏当初骂我们动摇国本。”李震低声说,“可什么是本?不是祖宗规矩,是百姓能不能活下去,活得安心。”
李毅站在阴影里,忽然开口:“昨夜抓到一个冒充锦衣卫勒索商户的混混。审出来是旧衙役,被裁撤后心怀不满。已经按律处置,今日午时问斩。”
“该杀。”李骁说,“但要当众宣判罪名,让百姓知道,假公济私者,不论身份,一律严惩。”
“已经安排下去。”李毅答,“另外,外情科送来消息,碎叶城那边的新匠营还在活动。不过这次不是造武器,是在修桥铺路,可能是想打通西域商道。”
李瑶眼睛一亮。“让他们继续修。我们可以派工匠去‘帮忙’,顺便看看他们的技术进展。若真能连通西陲,将来茶叶丝绸运过去更方便。”
“别急着插手。”李震说,“让他们先干。我们只管守好边境,开好互市。谁愿意合作,就给好处;谁想动手,就让他知道代价。”
苏婉抬头看了看天色。“快到饭点了。我让厨房备了些家常菜,就在城楼上吃顿便饭吧。这些年,咱们一家人很少一起吃饭。”
没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