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当场哭了。
“我活了四十岁,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人念出来。”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苏婉还提出“能者为师”的办法。铁匠会锻刀,就教大家金属热处理的窍门;接生婆经验丰富,就讲怎么判断临产征兆;连卖菜的小贩都被请上台,教人怎么算斤两不被骗。
只要掌握一门技能,通过考核,就能成为“乡学导师”。教别人一节课,自己也能攒学分,将来换物资、抵赋税。
渐渐地,夜里点灯读书的人多了。
田埂边有人边走边背口诀。
市集上,商贩开始用新学的算法结账。
就连几个原本反对的乡绅,看到自家佃户学会记账后效率提高,也不再阻拦。
一个月后,李瑶收到第一份统计表。
京畿地区,参与成人学习的百姓超过一万两千人。
其中妇女占四成。
有三百多人已修满百日课程,准备申领学籍凭证。
另有十七人通过考核,成为正式乡学导师。
她在表格上划了一道线,轻声说:“这才刚开始。”
苏婉则去了另一个试点城。这里刚建成一座“流动讲站”,原是废弃的递运所,现在墙上刷了石灰,挂着黑板,角落堆着几十张蜡盘。
她走进去时,正赶上一节农技课。讲师是个年轻农官,正在讲如何用简单工具测土壤酸碱度。台下坐了三十多人,男女都有,年纪最大的一位老人头发全白,手里紧紧攥着一支炭笔。
课程结束,老人没走。他走到讲台前,把写满字的纸递给农官。“您帮我看看,写对了吗?”
农官低头一看,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三句话:
“我叫陈有田。”
“我家有三亩地。”
“我想学会看施肥图。”
农官抬头,发现老人眼里有光。
苏婉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她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支新笔,轻轻放在讲台上。
夜色渐深,讲站里的灯还亮着。
有人在练习写字。
有人反复听蜡盘里的算术题。
角落里,一个孩子趴在母亲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半张画了图形的纸。
苏婉走出门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很亮,照在远处的山梁上。
她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大人!”一名差役跑来,手里捧着一封加急文书,“南陵县报称,三座讲站遭人纵火,蜡盘全部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