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棂,李瑶已经坐在案前。她面前摊开的是昨夜各地送来的农粮调度密报,纸页上墨迹未干,数字一行行排列整齐。她的手指轻轻滑过青州一栏,动作忽然停住。
多出三百石。
这不是笔误。苏婉亲自下乡分种,每一粒都记在册上。这差额不大,却正好卡在关键节点。她把那页纸抽出来,翻到背面,又调出三天内的所有流转记录。文书经手七人,其中一人名字反复出现——陈安,户部低阶文吏,无背景,无靠山,三日前突然买下二十个蜡封竹筒。
她没声张,将线索写成简条,卷进铜管,亲手锁进特制匣子。匣子外刻一道暗纹,只有特定人能打开。她唤来亲信,低声交代一句:“送去暗部驻地,交李毅。”
半个时辰后,李毅站在城南木料场边。他穿着灰袍,混在搬运的劳工里,目光扫过人群。一个扛梁的男子引起他的注意。那人右手虎口光滑,没有长期握工具留下的痕迹,走路时每十步就借树荫停一下,看似歇息,实则观察四周。
李毅不动,只让一名线人在酒肆散出消息:女子学堂库房藏有军械图谱,今夜有人会去取。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那人果然动了。他翻墙进入教育署旧库房,落地轻巧,直奔角落一堆杂物。他伸手去摸墙缝,动作熟练,像是早踩好点。
一道黑影从梁上落下。
李毅出手极快,一脚踢中对方手腕,另一手掐住喉咙按在地上。那人反应也不慢,左臂一抖,袖中滑出一根毒针,刚抬手就被李毅拧住关节反压背后。挣扎间火折子掉出来,滚到墙角。
李毅搜身,在内衣夹层找到半枚玉符,上面刻着“崔”字,但不完整,像是被人故意掰断的。
他拎起人,带回暗部地牢。
审讯没用刑具。李毅只坐在对面,盯着他看。时间久了,那人眼神开始飘忽。终于开口:“你们拦不住。”
“谁?”
“要变天的人。”
话音未落,他嘴角溢血,身子一歪,死了。嘴里藏了毒囊。
李毅起身,把玉符放进托盘,派人送往内府。
李瑶正在核对另一批文书。接过玉符时,指尖碰到边缘的刻痕。她取出第一枚残片,拼在一起,缝隙处露出一点古篆纹路,像是某种印记。
她叫来工匠,照着纹路拓下样子,再查族谱资料。半个时辰后,答案出来——类似标记曾在二十年前一位旁支出走的崔氏子弟身上出现过。此人后来投靠北地旧族,再无音讯。
她立刻下令:封锁女子学堂工地,对外宣称施工延期,所有建材转移至内院堆放,外围搭起围栏遮挡视线。同时安排巡防队夜间轮值,每两刻钟换岗一次。
当天夜里,子时刚过,一道身影爬上学堂外墙。他背着布包,动作谨慎,落地后贴着墙根移动。绕过前厅,直奔堆草料的地方。
李毅早就等在屋顶。
他在屋脊伏了两个时辰,直到看见那人掏出火把。就在对方弯腰点火的瞬间,他跃下,刀背砍在手臂上。火把落地,火星溅到干草上,冒出一点烟。
那人转身想逃,被李毅一脚踹中膝盖跪倒在地。第二刀架上脖子时,他笑了:“你们改不了天命。”
又是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