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静。
李震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王岩,原是扬州水利坊学徒。”
“好。”李震点头,“从今天起,你任工师副使,专管降水工程。所需材料,直接报给赵德。”
老匠人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嘀咕,但也有人露出赞许神色。
太阳升到头顶时,首段基槽终于挖出雏形。李震亲自检查深度与坡度,用水平尺反复校正。李骁带着五百士兵押送一批条石抵达,跳下马就问:“进度如何?”
“比预计快半个时辰。”李震抹了把脸上的汗,“你带人把石料运到东段,那边要砌护岸墙。”
李骁应了一声,转身指挥士兵卸车。石块沉重,有人肩膀磨破,血渗进衣领也不停下。李震看见了,只说了一句:“账房记清每个人的名字和工时,今晚必须发薪。”
赵德在一旁记录,忽然抬头问:“若有人虚报名额呢?”
“查出来,斩。”李震说得平静,“拖欠一日薪水,主官罢免。这条写进工地律例,贴在入口。”
下午,李震召集所有工段总管开会。他命人在空地上画出整条运河路线,分成十个大段,每段设三人小组:总管管工程,账房管钱粮,监工管质量。
“三权分开。”他说,“总管不能碰钱,账房不能调人,监工独立巡查。每日傍晚,各段上报进度,由工部核验后公示。”
“还要公示?”一名地方官迟疑道,“若是落后太多,怕是影响士气。”
“越是落后越要亮出来。”李震看着他,“红榜前三奖励,黑榜末尾追责。百姓看得见,才信我们不糊弄。”
会议结束,已是黄昏。工地上燃起火把,号子声重新响起。李震站在新开的河槽边,看最后一块条石被放入基座。水流顺着导沟缓缓淌过石缝,向前延伸。
李骁走过来,低声说:“北境刚送来急报,蛮族在边境集结骑兵,说是互市延迟,粮草不足。”
李震没有回头,只问:“我们的火炮运到雁门关了吗?”
“昨天已到位,六门齐装。”
“告诉守将,不开战,也不退让。让他们知道,我们修运河,也能打仗。”
赵德拿着名册走来:“第一批民夫安置完毕,共三千二百人,每人每日两餐热饭,工钱按日结算,已发今日份额。”
李震点点头,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划了一下。石棱锋利,留下一道浅痕。
他把石头扔进河道,水花溅起,落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