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锣响起,急促而刺耳。正在冲锋的士兵听到信号,立即调头往回跑。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飞来的火箭射中。山谷两侧的弓弩手终于现身,箭雨倾泻而下,火油也被点燃,顺着山坡往下流,烧出一条火墙。
赵校尉带着几十个残兵从谷口冲出,身后不断有人倒下。他们浑身是血,有人抱着断臂狂奔,有人拖着伤腿爬行。李骁下令打开侧门放人进来,同时命炮兵集中轰击山谷出口,掩护撤退。
等到最后一名士兵翻过栅栏,关门落锁时,三百人只剩八十七个活着回来。
李骁站在营地中央,看着这些满身焦黑、喘着粗气的士兵。没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血腥气。一名年轻士兵跪在地上,抱着同伴的尸体嚎啕大哭。
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活下来的,就是英雄。”
那人抬起头,满脸泪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李骁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传讯台。一只灰羽信鸽被取出,他快速写下一行字:
“敌势复振,联军合流,战术协同严密,已夺局部主动。我部伤亡较重,现据守主峰防线,请求战略指示。”
他把纸条塞进铜管,绑在信鸽腿上,抬手一抛。鸟儿振翅飞向南方,很快消失在云层之下。
夜幕降临前,战场陷入短暂平静。
敌军没有趁势强攻,而是在远处扎营,升起炊烟。他们似乎也不急于结束战斗,反而摆出长期对峙的架势。
李骁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块干饼,却没吃。副将走过来,低声说:“将军,今晚恐怕难熬。粮草还能撑三天,但水渠被截断了,储水只够两天用。”
他点点头:“派人去查过上游没有?”
“去了。闸口被砸毁,水流改道。修起来至少要一天。”
李骁盯着跳动的火焰,脑子里飞快盘算。敌人这一招很毒。断水比断粮更快瓦解士气。而且他们选的时间正好卡在援军到达之前。
“通知各队,省着用水。”他说,“重伤员优先供给,其他人轮班喝。”
副将领命离开。
李骁站起身,走到营地边缘。这里能看见整片战场。月光下,尸首横陈,有些还保持着临死前的姿态。远处敌营灯火点点,像一群不灭的眼睛。
他摸了摸腰间的刀柄。那上面缠着一圈布条,是出征前母亲亲手绑的。现在布条已经发黑,沾着洗不掉的血渍。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站着。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带来远处燃烧的气味。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很稳。
刚进帐篷,亲兵急报:“将军,南面又有动静!一匹快马正往这边来,打着锦衣卫的旗号!”
李骁眉头一皱。
锦衣卫不该出现在前线。除非是紧急军情,或是都城出了大事。
他快步走出,迎着风站在营门前。
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马上 rider 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函。
李骁接过,撕开火漆。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
“钦天监遗脉所报西北异动,今日应验。敌军主力来自太行旧道,其行军路线与星图标记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