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没完。”他摇头,“情报送到了,但我得确认你们接得住。现在我知道了——你们能。”
“所以你可以倒下了?”她问。
“还不行。”他撑着桌沿站起,“我还得看着他们被抓。”
李瑶没再劝。她转身写下一道指令,盖上私章,交给候在门外的信使。“传令城防司:即刻起,西华门增派暗哨,不得放任何火光升起;兵部周通、禁军冯禄,列入重点监视名单,若有异常调动,立即拘押。”
信使领命而去。
她又召来一名文书官。“准备三份密报:一份送往骁爷军中,内容为‘一切如常,补给如期’;一份发往北境前线,称‘主力未动,静待时机’;最后一份,用暗码通知各州府,暂停一切非紧急调令。”
文书官记下后退下。
李瑶回到案前,发现李毅仍站着,靠在墙边,右手一直按着左臂伤口。
“你得躺下。”她说。
“没事。”他声音有些发虚,“就是有点冷。”
她这才注意到他全身还在滴水,鞋底沾着烂菜叶和淤泥。她叫来侍女,取来干净衣物和热汤。
“换掉。”她命令。
李毅没动。“等看到他们落网。”
“你已经做了该做的。”她说,“接下来是我们的事。”
他摇头。“我是李家人。只要还站得起来,就得看着结局。”
李瑶不再多言。她坐回案前,继续核对账册。灯火映着她的侧脸,轮廓分明。外面传来更鼓声,三更将至。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半个时辰后,一名锦衣卫匆匆进来,压低声音:“西华门发现异常烟火,已被扑灭。周通试图调换值哨,被当场拿下。冯禄在换岗时拔刀拒捕,已被制服。”
李瑶起身,走到沙盘前,将两面黑旗拔起,扔进木箱。
“收网了。”她说。
李毅站在她身后,看着沙盘上那些代表敌军的小旗一一消失。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手慢慢从伤口移开。
血已经浸透了衣袖。
他靠着墙滑坐在地,背脊贴着冰冷的砖面。
李瑶回头看他,蹲下身检查伤口。“你早该说了。”
“说了就没用了。”他喘了口气,“我得撑到这一刻。”
她让人抬来担架,却被他抬手拦住。
“让我坐一会儿。”他说,“我想听着。”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队禁军押着两名五花大绑的官员走过庭院。一人挣扎喊冤,另一人低头不语。
李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被推进地牢。
她转身回来,发现李毅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睡着了?”她问。
“没有。”他睁开眼,“只是不想看。”
她点头,拿起笔,在黄麻纸上写下最后一道命令:“即日起,宫城实行三级戒备,所有出入人员登记造册,违者以通敌论处。”
笔尖顿住。
她抬头看向窗外。天边已有微光,晨风掀动帘角。
李毅靠在墙边,右手垂落,指尖触到地上那枚曾用于传递假情报的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