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记下内容,收起卷宗。“今晚的事不存在。回去告诉你们主君——活路不在旧礼法里,而在顺时势。”
三人起身离开时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两天后,王晏在自家正厅召集亲信议事。厅堂宽大,陈设古朴,墙上挂着历代先贤训言。他坐在主位,等了半个时辰,人才来了一半。
陈家代表称病未来,谢氏只派了个年轻子弟,说是长辈不适。最让他意外的是崔氏远房,竟派了个老仆前来。
“你们什么意思?”王晏声音低沉。
老仆躬身道:“我家主君说,七亩荒田经新政重分,得了十二亩良田。小儿入官学,免了束修。前些日子还领了抗灾种子,秋收比往年多了一倍。”
厅中一片沉默。
王晏冷笑:“所以你们就背弃清流,向新朝摇尾乞怜?”
老仆抬起头:“我家主君说,若这叫摇尾,那也是为了活命。他说,棺材里的规矩救不了饿肚子的人。”
说完,他转身走出大厅。
其余几家代表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陆续起身离去。
王晏独自坐在椅上,手中茶盏捏得极紧。他盯着门口,眼神像刀。
傍晚,李毅回到衙署。属下递上一份密报:陈府今晨销毁了一批文书,谢氏正在清点田产,准备向户部申报登记。
他将情报放入黑匣,锁进柜中。
子时,他仍坐在案前。窗外风停了,城中安静。远处传来一声打更的梆子,悠长而冷清。
他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佩刀。刀身微亮,他在掌心划了一下。血珠渗出,顺着指缝流到刀柄,再一滴滴落在地面。
刀柄上的纹路已被血浸湿。
他站着没动,等着下一滴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