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远见状,只得拱手应下。
苏婉当即唤进三位工部主事,摊开舆图,依灾情划出三级区域。急援区为青阳、临渭、云州,优先派医疗队携药入村,随行配发种子与工具;稳控区包括襄陵、河阳等五县,重开市集,修复学塾,恢复民间交易;观察区则派驻巡查吏,防流民聚集生乱。
“明日辰时前,我要看到首批工匠名册。”她对主事道,“五百民夫今夜集结,随粮车同发。每人日领糙米一升、盐半两,另加布币十枚,可在沿途换取柴薪衣物。完工满三十日者,家中男丁免徭役一年。”
一名主事低声问:“若有人冒名顶替?”
“每队设登记簿,按指模画押,三日一核。发现作假,全队停发。”她答得干脆,“宁可慢些,也不能让真正受灾的人空手而归。”
李震听着,缓缓点头。
议至午时,诸事初定。苏婉起身告退,回府收拾行装。
半个时辰后,宫门前已备好一辆双辕马车,车厢漆色未新,但轮轴坚固,两侧各挂一只竹筐,里面码着药包与账本。车前站着两名随行医官和一名工部小吏,正清点随身物品。
她登上车辕,回头望了一眼宫门。
内侍快步奔出, handed a sealed scroll——是李震刚刚批下的第一批调粮令。她接过,塞入怀中贴身存放。
“走吧。”她说。
车轮碾过石阶,缓缓启动。
刚出宫巷,迎面便有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滚落下地,抱拳喘息:“启禀夫人!临渭急报——昨夜西城门下聚集饥民三百,砸开富户粮仓,抢走谷物百余石,守军不敢阻拦!”
苏婉掀开车帘,声音未颤:“把《安民六条》抄二十份,加急送往临渭各门,张贴于城楼之下。再传话给县令:明日午时前,若未开设粥棚,我到之时,便是他去职之日。”
那人领命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她坐回车内,手指抚过怀中那封调令的边角。
车轮滚滚,朝着城外官道驶去。
前方雾气未散,路面冻土坚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