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气得拂袖而去。可当晚,又有人暗中找到戏班班主,递上银袋,劝其停演。
消息传到苏婉耳中时,她正在城东难民营地巡诊。此处曾是流民聚居之所,如今搭起数十间草棚,炊烟袅袅。她蹲在一户人家门前,为一个发烧的孩子敷药,听见内侍低声禀报。
她头也没抬,只问:“银子多少?”
“五十两。”
“那就加倍赏给今日登台的艺人。”她站起身,撩起裙角擦了擦手,“再加一句——凡敢演者,子女可优先入医馆学徒。”
内侍应声而去。苏婉转身走进棚屋,端起一碗稀粥喂给卧床的妇人。那妇人泪流满面,哽咽道:“娘娘,我们原以为又要饿死了……是您派人寻来,一口饭一口药地拉回来的命啊。”
苏婉轻轻拍着她的手:“等捷报到了,每户赐粟一石,布一匹。这不是赏,是该你们的。”
夜幕降临,钟鼓楼下早已聚满人群。数十名艺人齐聚台前,合演新编大戏《定乱记》。布景简陋,却以灯火映照山形水势,鼓乐伴奏间,一人扮作将军雪夜点兵,一人演谋士烛下推演敌踪,还有黑衣人孤身潜入敌营,身影隐没于风沙之中。
台下万人屏息。当唱到“三更换马南谷道,一网擒王定乾坤”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
一曲终了,全场肃静。片刻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新朝万岁!”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
苏婉站在宫墙高处,远远望着那片沸腾的人海。灯火映着她的脸,嘴角缓缓扬起。她没有回宫,而是转身走向医馆。今晚仍需值守,明日还要巡查学堂。
她刚踏进门槛,一名小徒急步迎上:“师父,东洼那边……前线刚送来密信。”
苏婉停下脚步。
“李骁将军已率队抵达伏击点,斥候回报,驿站内马具齐全,干粮搬运完毕,敌方随时可能出动。”
她点了点头,解下披风交给徒弟。
“煮些热汤。”她说,“等他们回来,都要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