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给谁?调给你肚子里的私心吗?”
争执迅速升级。一人挥拳,另一人拔刀。刀刃划过肩膀,血顿时涌出。周围人群哄然散开又聚拢,有人趁乱扑向粮袋,扛起就跑。守仓兵追上去拦,却被三四人围住殴打。
火把掉进草堆,腾地燃起。有人想扑灭,却被逃窜的人群撞倒。火焰顺着风势爬上帐篷,黑烟滚滚升起。
主营中央,混战愈烈。将领甲亲自持刀督战,亲卫结阵推进,逼得谋士乙一众节节后退。一名心腹护卫为掩护其撤离,被长矛贯穿腹部,倒地时仍用手死死抱住敌兵小腿,直到被人连砍数刀才松开。
谋士乙退至西营寨墙下,喘息着靠在土墩边。他脸上沾了血,不知是谁的。身旁校尉只剩半边耳朵,抱着盾牌喘气。
“传令下去,”他哑声道,“守住西营,封锁吊桥,任何人不得进出。另派人去南营传话,就说……主将失道,我等清君侧,只为保全将士性命。”
校尉迟疑:“可南营多是旧部,未必肯信。”
“那就让他们自己选。”谋士乙闭了闭眼,“要么活下来,要么替一个蠢货陪葬。”
此时,东面辕门处,一支小队悄然打开侧门,十余名士兵背着包袱冲出营地,直奔官军防线而去。守门卒发现后举枪追赶,却被一阵乱箭逼回。那几人奔至半途跪地举手,远远喊着“投降”。
了望塔上的哨兵立即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竹筒,塞入写好的军情,旋紧盖子,交给待命的信鸽。鸽子振翅起飞,掠过火光冲天的营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主营帅帐内,将领甲一脚踹翻最后一张椅子,怒视跪在地上的传令兵。
“西营不肯交印?南营按兵不动?北面三个屯竟然自立旗帜,说要‘谁赢跟谁’?”他声音嘶哑,“一群废物!都等着被朝廷一个个剁了脑袋吗?”
传令兵伏地不敢答。
帐外喊杀声此起彼伏,不再是对外作战的整齐呐喊,而是杂乱无章的怒吼、哀嚎与求饶。火光映在帐壁上,晃动如鬼影。一只烧焦的箭矢从破洞掉落,插在地上的地图中央——正是前营位置。
将领甲低头看着那支箭,忽然笑了。他拔出腰间佩刀,一刀劈碎案上残余的竹简。
“好啊,都反了是不是?”他喃喃,“那就让老子看看,到底是谁能活到最后。”
他转身走向兵器架,取下一面重盾,又抽出一把宽刃长刀。刀身映着火光,照出他扭曲的脸。
“来啊!”他对着帐外大吼,“谁想当新主子,现在就进来拿命换!”
帐帘猛地被掀开。
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卫跌进来,背后插着半截断矛。
“将军……西营放箭了……他们……射的是咱们的人……”
将领甲冲上前扶住他,却发现此人胸口已有三处深伤,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哪个营?”
“都……都乱了……东面在抢粮,南面点火……有人在喊……说您死了……”
亲卫话未说完,头一歪,断了气。
将领甲蹲在那里,一只手还搭在尸体肩上。帐外火光越来越亮,脚步声密集逼近,却不像是敌军来袭,倒像是溃兵逃命。
他慢慢站起,将刀扛在肩上,一步步走向帐门。
门外,一条血路蜿蜒延伸。几名残兵正围着一具尸体撕扯盔甲,旁边还有人在啃一块生肉。远处,一座营帐完全烧塌,梁柱轰然倒下,溅起大片火星。
将领甲举起刀,指向最近的一群人。
“我是主将!”他吼道,“放下兵器,归建列队!”
其中一人抬头,满脸血污,咧嘴一笑:“主将?那你倒是告诉我,现在谁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