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静了片刻。一个孩童突然挣脱母亲的手,踮脚把一小包黄豆放进捐赠箱。那包布角磨得发白,显然是家里攒下的种子。
人群动了。
米袋、麦 sack、豆囊纷纷落入箱中。有人捐半斗,有人捐一升,还有老妪颤巍巍递上两个咸菜坛子:“没粮了……这两坛腌萝卜,给兵爷们下饭吧。”
苏婉亲手接过,放入登记册旁的礼盒,回赠一块粗布与半斤盐。
“张二娘,捐粟五升,回礼布一尺、盐三两。”
“刘石头,捐豆一斗,回礼布两尺、盐半斤。”
账房飞快记录,乡老逐一核对。秩序井然,无人争抢。
日影西斜,义捐台前的大缸已满至缸口。粗略估算,竟收得杂粮近三千石。更难得的是,人心松动了。
“原来官府真不强征……”
“苏夫人自己都捐了口粮,咱们还能怕什么?”
“听说北面那仗,是为断贼粮路?咱们省一口,他们就少一天力气!”
傍晚,城西官道上尘烟滚滚。一辆辆牛车满载麻袋,缓缓驶出城门。车辕上插着三角小旗,写着“军需”二字。押运兵列队前行,每隔十车便有一队骑兵随行护卫。
苏婉立于道旁,目送车队远去。风吹起她的衣袖,鬓边一缕发丝散落,她未去拂。
最后一辆车驶过时,她忽然抬手,示意停下。走近一看,发现其中一袋粟米缝口松动,米粒正顺着缝隙洒落路面。
她蹲下身,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裹住裂口,又用随身带的麻绳重新扎紧。身旁兵卒欲上前帮忙,她摇头:“这一袋送去第七营,就说……是我说的,别浪费。”
车队继续前行。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转身朝协理司走去。
案上灯已点亮,新一批粮册摊开。她执笔蘸墨,正要落字,忽听门外脚步急促。
“夫人!东岭急报——”
她笔尖一顿,墨滴坠下,在纸上晕开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