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远抬头,冷笑:“晚了。”
李毅上前夺过火盆,将残页浸入水桶。仍有十几张未燃尽,字迹清晰可见:**“寿春陈氏供粮三百石,青州赵某纳银五千两,徐州孙某献铁器百具……”** 下方还列有十二人姓名,与此前《举义名录》完全对应。
“你烧得掉纸,烧不掉名字。”李毅冷冷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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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沟镇老骡马店,后院地窖入口。
李骁早已派轻骑封锁岔道。两辆油布车被截停后,士兵掀开覆盖物,发现所谓“农具”实为可拆卸短兵——柄中藏刃,头可旋下,组装后便是制式短刀,专为隐蔽携带设计。
“果然如此。”李骁冷声道,“这不是防乱,是备变。”
他下令掘开地道入口。泥土挖开后,显露出纵横交错的地下通道,四通八达,最宽处可容双人并行。通风口设于草棚烟囱之下,极为隐蔽。
李毅赶到后,命人往地道内投烟。片刻后,浓烟从另一端冒出,说明出口不止一处。
“封死所有入口,只留东侧。”李毅下令,“放话出去——投降者免死,顽抗者当场格杀。”
半个时辰后,四十七名藏匿者陆续从东口爬出,双手抱头,满脸烟灰。最后一人出来时,怀里还藏着一枚竹筹,上刻“寅”字。
“这就是证据链的最后一环。”李毅将其收起,递给随行文书,“登记造册,押送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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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江南行辕。
三路捷报几乎同时送达。
李震坐在案前,逐一阅看。盐栈缴获兵器清单、北岭截获密账残页、夹沟俘虏名册,皆已呈上。他还看到一份附录——李毅亲笔所书,列出十二名涉案官员姓名,并标注其职务、调动时间、与王晏旧部关联证据。
他看完,提笔在卷首批下八个字:“逆党尽除,证据确凿。”
帐外传来脚步声,李骁与李毅联袂而入。李骁肩伤已包扎,脸色略显疲惫,却站得笔直。李毅手中捧着一只铁匣,内装所有关键物证。
“父亲。”李骁开口,“三处据点均已捣毁,兵器封存,人犯押解途中。地方官府暂由巡检司接管,未生骚乱。”
李震点头:“做得好。”
他看向李毅:“后续追查,交给李瑶。这些证据,足够清算余党,也能堵住那些嘴上喊‘礼法’、背地搞鬼的人。”
李毅将铁匣放下:“我会亲自移交。”
李震站起身,走到帐门口。天已微明,远处江面浮起薄雾。他沉默片刻,忽然道:“这一战,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立规。”
李骁低声应道:“新政推行,不容阴碍。”
“对。”李震回身,目光沉定,“从今往后,谁再敢拿百姓的案子当棋子,就别怪我们掀了棋盘。”
李毅正要说话,帐外亲卫匆匆进来,递上一封新报。
李震接过,展开只看了一眼,眉头微动。
报文中写道:**“寿春陈宅昨夜突遭火灾,家主陈文昭重伤昏迷,其妻携幼子跳井,幸被救起。火场废墟中发现半块焦印,经辨认为太傅府旧印残片。”**
李震将文书递给李毅。
李毅接过,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抬头:“他们想毁证,也想造冤。”
李震冷冷道:“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