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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回到工地时已是深夜。
火场清理完毕,焦木堆在一旁,灰烬被雨水打成黑泥。她站在空地上,身后跟着几名医师和工头。
“今晚谁都不许回家。”她说,“我们在这里守一夜。”
有人犹豫:“万一再有人来……”
“那就让他们看看,烧得掉木头,烧不掉人心。”她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盏油灯,点燃后放在废墟中央,“明日照样开工。缺的材料,明天中午前会运到。”
赵德次日清晨抵达,带来加盖工部印信的告示。他让人钉在工地入口的木桩上,高声宣读:“凡参与破坏医馆者,一经查实,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举报有功者,赏银百两,另赐良田二十亩。”
随后,一队官差押着几辆牛车驶入工地。车上装满新木料、石灰和瓦片。车辕上插着一面小旗,写着“民部特供”。
百姓围在栅栏外观望。见官府不仅没停工,反而加倍补料,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一名老工匠蹲在墙基旁,拿尺子量着苏婉昨夜画下的标记。他抬头问:“这排污沟还是按您说的挖一尺半?”
“挖。”她说。
“那坡度呢?”
“三分斜,不能少。”
他点点头,招呼徒弟搬工具。其他人见状,也陆续拿起铁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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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在第三日午后收到回报。
那几个茶肆闲汉中,有一人曾在王晏府中做过杂役,三年前遣散回乡。其余两人是其同族,常往来于洛阳与豫南之间。而那个说出“瘟神庙”的人,昨夜连夜离开了村子,行踪不明。
更重要的是,有人在陈塘口以南十里外的荒寨附近,见到数名陌生男子出入。那寨子早已废弃,但最近有人修整了门道,还在后山挖了隐蔽小径。
他带上两名精锐,轻装简行,沿小路南下。
马蹄裹布,脚步无声。穿过一片松林后,前方雾气渐浓。远处一道残墙立在坡上,青苔覆顶,门框歪斜。
他勒住缰绳,从怀中取出那枚染血的铜牌残片,手指抚过断裂处。
牌面纹路与昨夜查获的鞋底印记完全吻合。
他翻身下马,将马系于树后,抽出短刃贴身前行。
距寨墙三十步时,忽听得墙内传来低语:
“东西埋好了?”
“嗯,就在东厢地下,三层砖下。”
“记住,下次动手,先伤人,再放火。要让那些大夫知道,这地方建不成。”
李毅伏在草丛中,缓缓抽出一张弓,搭上一支无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