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当即下令:“我这就调四组暗哨,轮番盯住织坊进出之人。凡携带纸册、印泥者,记下相貌、去向,不许打草惊蛇。”
“还有。”李瑶补充,“三州双线回报机制已全面启动。每半日一次异动上报,若有延迟,立即锁定该节点负责人。”
李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比从前更狠了。”
“不是狠。”李瑶平静道,“是不能再给机会。他们利用百姓无知,拿老弱的手印当筹码,这种事,一次都不能容。”
李震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三日后清晨,情报堂内烛火未熄。李瑶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八份加急回函。越州、婺州、明州,各地心腹皆已确认:孙维确于前夜召集六县里正,声称“若集齐万人联名,朝廷必退新政”,并许诺事成之后由旧族重掌户籍清查权。
更有两处村落的情报员回报,已有不明身份者挨家游说,称“签字者可免两年赋税”,且提供饭食车马。名单格式一律统一,先列姓名,再按手印,最后族老画押——与之前伪造请愿如出一辙。
她将这些情报一一归档,放入标有“核心证据”的铁匣。盖上之前,她又添了一份:陈记绸缎庄近五日向南方发出七批货,每批均有“附箱”,收货人均登记为无业闲汉,且无回程记录。
此时,李毅推门而入,手中握着一张薄纸。“织坊昨夜又有三人进出,其中一人带着印盒。暗桩记下了他们的衣着特征和离开方向。另外,王晏府中两名门客今日互访三次,形迹异常。”
李瑶抬头:“他们开始加速了。”
“正是时候。”李毅看向她,“要不要放些风声,让他们觉得进展顺利?”
“不必。”李瑶摇头,“他们已经信了。真正的猎人,不会催兔子跑得更快,只会等它自己钻进笼子。”
李震接到急报时,正在审阅一份北方军需调度文书。他看完后,将纸页置于烛火之上,看着火焰吞噬字迹,直至化为灰烬。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宫城之外。洛阳街市初醒,炊烟袅袅,看似平静如常。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地下蔓延。
他唤来近侍:“传李毅,我要见他。”
片刻后,李毅踏入密室。李震没让他坐,只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只差一声令下。”李毅答。
“不急。”李震望着案上那份越州急件,指尖轻敲纸角。“让他们再写几个人名。把那些藏在暗处的,全都引出来。”
李毅沉默片刻,低声应道:“是。”
他转身离去,披上黑氅,身影穿过长廊,消失在宫门之外。
李瑶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三州交界的几处红点。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枚新的标记按在城西织坊的位置。
远处钟楼响起晨鼓。
一名情报员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封刚到的密函,封口尚带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