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刚开,守卒看见是他,默默让开通路。没有人敲鼓送行,也没有人列队相送。这场出使,必须悄无声息。
马蹄踏过石板路,渐行渐快。出了洛阳西门,官道延伸向远方,两侧田亩刚刚翻新,农夫已经开始春耕。远处有孩童奔跑,手里举着纸折的小旗,嘴里喊着“打胜仗啦”。
李毅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再难归来。但他也知道,若不去,整个家族多年经营的民心与基业,都可能毁于一场远在边陲的盟约。
风从身后吹来,掀动他的斗篷一角。他握紧缰绳,双腿一夹,黑马扬蹄疾驰,尘土飞扬间,身影迅速融入晨雾。
与此同时,李瑶坐在军情室中,重新铺开一张空白舆图。她提笔蘸墨,开始标注接下来七日内所有可能接收到情报的节点位置。她的笔锋稳定,每一划都精准落在预判点上。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一名密探冲进来,脸色发白:“公主,刚收到龟兹线报——平西王昨夜已秘密会见三国使臣,会议持续两个时辰,内容未明。但他们离开时,有人看见其中一人袖中藏着一份图纸。”
李瑶停笔,墨汁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斑。
她缓缓抬头:“通知李毅,加快行程。另外,传令下去,把我们在敦煌的货栈全部清空,三天内不准任何李氏商队进入西域。”
“是!”
她独自坐在桌前,久久未动。窗外阳光渐强,照在她手中的毛笔上,笔尖一点墨珠微微颤动。
李毅的马穿过一片荒坡,前方出现一条干涸河床。他勒马稍歇,取下水囊喝了一口。风从河谷吹过,带着沙粒拍打斗篷。
他眯眼望向西边。地平线模糊,黄沙与天空连成一片。
忽然,远处一道烟柱升起,笔直向上,像是某种信号。
他皱眉,盯着那缕烟看了几息,随即翻身下马,从鞍袋取出千里镜仔细观察。
烟柱下方似乎有动静,隐约可见人影移动,还有旗帜晃动。
他收回千里镜,重新上马,不再停留。
马蹄再次奔腾起来,踏碎一路寂静。
前方八十里,便是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