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时辰,已有十余户农民跪在堂前哭诉多年被多征三成粮税,更有孤寡老人拄杖而来,颤声控诉里正强征“防疫捐”。
李毅坐在堂上,听罢不语,只提笔写下一行批语:“赋税不清,则政令不行;政令不行,则民不信上。自本日起,每季公示赋役明细,违者以渎职论,连坐其上官。”
文书录毕,当场加盖暗部印信。消息传出,那些原本袖手旁观的老吏终于变了脸色。
夜色渐浓时,李震已在御书房批阅医案。桌上堆着几份北岸伤兵的症状记录,字迹潦草,夹杂着不同医官的判断。他逐页翻看,眉心紧锁,指尖偶尔轻敲桌面,似在推演某种可能。
忽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名内侍低头上前,双手呈上一只密封竹筒,漆封完好,尾端系着一条墨绿色丝线——这是暗部最高级别密报的标记。
李震接过,尚未拆开,窗外忽有破风之声。一支飞镖钉入窗框,距他右肩不足两尺,镖尾缠着半截烧焦的信纸。
他神色不动,只将竹筒置于案头,指尖轻轻抚过乾坤万象匣表面。匣盖微启,一道极淡的光纹流转而过,随即闭合。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紧接着,脚步声远去,再无声息。
李震这才拆开竹筒,抽出内中信笺。上面仅八字:“刺客已擒,供出幕后。”字迹出自李毅亲笔。
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一点点卷曲、变黑、化为灰烬。炭屑落入铜盆,随风飘散。
子时刚过,另一只竹筒由地道暗格送入书房。这次没有封印,只有一页薄纸,墨迹尚新:
“十州监察使已就位,影录归心。”
李震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缓缓吹熄烛火。黑暗中,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影有王座,乱止于暗。”
他起身走向内殿,脚步落在青砖上,无声无息。廊下守夜的宫人低头避让,不敢抬头。一抹月光斜照进来,映在他背影上,拉得很长。
就在他即将踏入门内时,怀中竹筒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停下,取出一看,筒底竟多了一道细缝,从中滑出一片极小的纸条,折叠整齐。展开后,只有三个字:
“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