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的不是将来。”李震看着地图,“是现在。只要南方百姓开始盼我们调停,那三名朝臣就再无翻身之日。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引战的旧局;而我们,是止战的新势。”
李瑶低头看着文书,忽然道:“已经有三处商会在暗中联络我们,说愿意为‘调停使团’提供粮草与舟船。其中一家,是御史中丞的姻亲。”
赵德笑了:“这是要倒戈了。”
“人往高处走。”李震淡淡道,“谁掌势,谁说话。现在南方乱了,北境反而成了安稳之地。商贾逐利,自然知道该靠向哪边。”
他走到密室角落,打开铁匣,取出一枚新铸的铜符。上面刻着一个“和”字,边缘纹路与“定”字符如出一辙。
“准备调停使团。”他说,“人选要稳,话要软,姿态要低。让他们看起来,不是来争权的,是来救人的。”
李瑶接过铜符,指尖抚过那道刻痕:“可若闽越王或楚南节度使,真以为我们软弱,想借机北上……”
“那就让他们试试。”李震转身,目光扫过墙上地图,“北境有四王同盟,有三千精骑待命,有火炮镇关,有影卫巡夜。我们不是怕乱,是懂怎么用乱。”
赵德站起身:“庆功宴的事,还要办?”
“照办。”李震走回案前,提起炭笔,在日程簿上写下“宴定四王”四字,“四王要看的,是北境是否安稳。现在南方乱了,他们更需要亲眼看见——我们不仅没乱,还在为天下谋和。”
李瑶轻声道:“可若宴上有人提起南方战事……”
“提起更好。”李震笔尖一顿,“让他们说。我们不否认,也不承认。只说一句——‘南方之事,自有天理’。”
赵德默然片刻,终是叹道:“这一局,您从一开始就不是在防,是在引。”
李震放下笔,走到灯下。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防,只能守一时。引,才能控全局。”
李瑶正要收起文书,忽然又道:“还有一事。南境暗桩回报,楚南节度使的密探,在蕲州城西客栈的马槽下,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着礼部尚书、户部侍郎、御史中丞的名字,还有他们‘供资’‘传信’的分工。”
赵德嘴角一抽:“我们的那份?”
“正是。”李瑶道,“密探当场抄录,原件被烧。但据客栈伙计说,那名密探看完后,脸色发白,立刻骑马回江州报信。”
“所以楚南节度使,是真信了。”李震点头,“他若不信,就不会急着出兵。他一出兵,就等于把那三个人,钉在了叛国的柱子上。”
赵德低声说:“这一下,那三人,连辩都辩不了。”
“辩?”李震淡淡道,“没人会听他们辩。现在整个南境都在传,京城有三大奸臣,勾结外敌,意图卖国。百姓恨之入骨,官员避之不及。他们若敢站出来喊冤,只会被当成闽越王的余党,当场打死。”
帐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一名影卫低声禀报:“南境第三接应点传来手势——火已入城,风自南起。”
李瑶转头看向李震。
他站在地图前,手指轻轻叩在江州的位置。
三日后,庆功宴将开。
而此刻,他的指尖缓缓移向长江中游,取过那枚“定”字铜符,轻轻压在武昌府的标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