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洛阳南市一间茶肆内,一名灰袍男子匆匆入座,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对面人:“王大人刚从宫里出来,脸色铁青,一句话没说就回府了。”
对方接过信,拆开扫了一眼,嘴角微动:“他以为靠一份伪造账册就能扳倒李震?真是蠢到家了。”
“那现在怎么办?”
“等。”灰袍人将信纸投入茶碗,墨迹在水中晕散,“李震越稳,他们就越急。急了,就会犯错。”
豫州城,清晨雾气未散。
李震站在府门前,望着北方官道尽头扬起的尘烟。李骁披甲而来,手按刀柄:“朝廷派来的传旨官快到了。”
“我知道。”李震点头。
“他们真敢封你?”李骁声音低沉,“昨夜我派人查了,王焕之子确已离京,去向不明。曹瑾在宫中调动禁军轮值,明显在防变。”
“所以他们更不敢动。”李震望着远处医馆前排起的长队,“若我现在是贼,他们会立刻发兵讨伐。可我现在是功臣,他们若动手,就是与民心为敌。”
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朝廷使者驰入城门,为首者手持黄绸圣旨,直奔府衙。百姓纷纷驻足观望,有人低声议论:“是加罪还是升官?”“我看是升官,咱们这疫都快压下去了,朝廷不会不讲理。”
使者宣旨时,声音洪亮,字字清晰。当“加封豫州都督”六字出口,街巷间响起一阵低呼。
李瑶站在府内廊下,手中握着一份刚整理好的税册。她听到宣旨声,抬眼望向父亲。李震神色未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局,我们赢了。”她说。
“不是赢。”李震走进厅中,接过圣旨,“是他们没得选。”
他将圣旨置于案上,目光落在“统辖三州军政”六字上。这意味着,他从此可调三州兵马,掌三地赋税,再不受节度使节制。
“李毅呢?”他问。
“已按计划行事。”李瑶道,“北岭猎户‘失踪’案已报至县衙,县令今日就派了差役上山查探。我们的人混在其中,已在山腹发现新埋的金属结构,与之前那批不同,像是某种机关枢钮。”
李震沉默片刻:“继续查,但不要碰它。”
“为何?”
“灵脉未稳,动它可能引发地气震荡。”他站起身,“现在最要紧的,是让朝廷相信,我只想做事,不想夺权。”
李骁走进来,递上一份军报:“亲卫营昨夜截获一名探子,供出王焕在京中有三处密宅,其中一处通着地下暗渠。”
“留着。”李震道,“等他们再出招。”
李瑶忽然道:“父亲,若他们下次不攻军械,改攻‘民心归私’呢?说您结纳百姓,图谋大位。”
“那就让他们说。”李震走到窗前,看见苏婉正带着药童分发汤剂,孩童围在她身边,有人笑着接过药碗。
“民心不是结纳来的。”他低声说,“是拿命换的。”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案上圣旨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