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猛地抬头。
“那封信,是你主子的人写的吧?”她问。“盐场总管怀里那封,‘李氏私藏火器’的密信。”
细作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李毅针尖再进半分。
“总管……本就是王爷派去送死的!”他脱口而出。
李瑶没动,只将密信轻轻放在桌上。
“他查铁锅损耗,查得太勤,惹了怀疑?”她问。
“王爷说……宁远堡迟早要反,不如早点动手。总管是弃子,死了也能嫁祸你们。”细作声音越来越低。“只要朝廷下诏,宁远堡就得交兵权。”
“所以你们不怕我们发现他是细作。”李瑶道。“因为你们巴不得我们发现。”
细作闭上眼,不再言语。
李毅收针,退后一步。
李瑶拿起密信,走到烛火前,看着火苗舔上纸角,墨迹开始蜷曲、变黑。她没烧完,只烧去一角,留下“平西王”三字清晰可见。
她转身走出刑房,李毅跟上。
夜风穿过回廊,吹得檐下灯笼晃动。她脚步未停,直奔主宅。
李震在厅中等她。她进门,将烧过的密信放在案上,又把细作的密令压在
“证据链齐了。”她说。
李震看着那两份文书,许久未语。他伸手,将烧毁的密信翻了个面,露出背面那行小字:“李氏私通北蛮,许以盐利,换铁骑南下。”
“他们会信吗?”他问。
“他们已经信了。”李瑶道。“不然不会派这三人来伪造证据。他们不是来查,是来补证。”
李震点头,将信推回。“那就等。”
“等什么?”
“等他们把这‘证据’送上去。”他抬眼。“等朝廷派人来问罪。”
她明白他的意思。
“到那时,我们再当众揭穿。”她说。
“不。”李震摇头。“到那时,我们要让天下人都看见——是谁,想让宁远堡背上谋逆的罪名。”
她没再问。
李震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田间,火把仍在燃烧,驱蝗的人还在轮守。百姓施粥的棚子亮着灯,有人端着碗蹲在路边喝。
“我们还在救灾。”他说。
“是。”她站在他身后。“但他们得以为,我们只会救灾。”
李震没回头。他盯着那片火光,手指轻轻敲着窗框。
李瑶转身欲走,忽听他道:“那封信……是谁写的?”
她停步。
“我。”她说。
“笔迹呢?”
“临的他三月前给兵部的密函。”
李震沉默片刻,终于道:“下次,再压低一点收笔的钩。”
她点头,走出厅外。
风更大了,吹得她衣袖翻飞。她站在回廊下,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半角星。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叫陈六的杂役。他领走铁片后,再未出现。她曾让人查他住处,只找到一间空屋,炕上留着半块冷饼,边缘发霉。
她转身朝工坊走去。
工坊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油灯还亮着。案上摊着水力纺车的图样,石镇压着一角。她走过去,掀开图纸,
纸上写着一行字:“丙字暗桩,共十二人,现存九。”
名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