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铜铃手每入村前摇铃三响,骑兵列队缓行,不入民宅,不取一物。每至一村,医女下马,发放苏婉特制的驱寒药包——内含苜蓿粉、葡萄干碎、姜末,以棉布小袋封装,上印“护民”二字。
“此队非征非税,”传令兵高声宣告,“乃护商安民之师。若有匪踪,举火为号,骑兵半日内必至。”
首日巡逻结束,三队回报:两处旧匪巢已空,灶冷灰寒;一处流民点主动交出私藏短刀五柄,求换药包两束。李骁查阅记录,命王二将“甲七”马登记为“巡北线三次,无伤无失”,并在账本旁加盖“稳”字印。
第三日,西线骑兵于废弃驿站发现新蹄印,深而散乱,显是野马群踏过。李骁率队追出十里,未见人踪,却于干涸河床发现半截断箭,箭杆刻有模糊符纹。他取箭入囊,命人拓印留存,未作声张。
回营后,召集五队队长议事。李骁将阵型图挂于墙上,指“环骑”一式:“若遇伏击,两队前压,两队绕后,一队居高了望。马不停蹄,声东击西,逼其自乱。”
有人质疑:“此法耗马,且需地形配合,若遇平野无遮,如何分击?”
李骁未答,只唤王二取来沙盘。沙盘上,青牛县四周山势、河道、要道皆以细沙堆成,驿站、村落以小旗标注。他将十枚铜钉代表骑兵,五枚黑石代表假想敌,亲自推演。
“敌若在平野,我分三组轮驰。一组诱敌,二组侧击,三组断后。马疲则换,人歇马不歇。”他拨动铜钉,三组交错穿插,黑石被逐一围困,“七日内,每队需在沙盘推演三回,不熟者,加训夜课。”
次日,李骁调用“地图推演”功能,输入土匪突袭商道场景。画面中,传统步兵布防需两日方至现场,而骑兵截击仅半日。数据显现:响应速度提升七倍,伤亡减少六成。他将结果抄录于《骑训日志》首页,命各队长传阅。
又三日,首次骑术月考举行。考核三项:疾驰射靶、马背格斗、紧急集结。五十人逐一上场,箭矢破空,刀光闪动。考毕,李骁当众宣读结果:优等八人,各奖粗盐半斤;劣等十二人,责令回训三日。
优等者中,有一人名赵九,原为伤残步卒,左臂微跛,却在“镫里藏身”中表现最佳。李骁亲自为其佩盐袋,问:“如何做到?”
“马熟了,心就稳了。”赵九答,“夜里我常去马厩,喂它吃草,跟它说话。它认我,就不乱。”
李骁点头,命王二将其调入中军亲卫队。
月末,骑兵制度初成。马政账本已记满三册,伤病率下降至一成;《骑训日志》累计十二卷,沙盘推演完成四十七次;五处巡逻路线固定,百姓见铃声不再闭户,反有孩童追马呼“风军来了”。
一日晨训毕,李骁立于校场高台,见五十骑列阵待命,甲光映日,马息如雷。他举手,五队同时抬臂,铁手套叩击胸甲,声如闷鼓。
“今起,骑兵非试练之军,乃建制之师。”他声落,令旗挥下,“出巡!”
五十骑分五路驰出,尘烟扬起,蹄声如雨。李骁策马随行,途中忽觉马步微滞。他低头,见左前蹄铁已松,钉头外露,随步伐刮擦石板,发出短促“咔嗒”声。
他勒马,挥手召来随行马政员。那人俯身检查,正欲取工具,李骁却抬手止住。
“继续前行。”他低声道,“别停。”
马政员迟疑,见李骁目光未移,只得点头。队伍继续前进,那“咔嗒”声混入蹄响,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