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6(1 / 2)

神庙偏殿内,范闲嚼着供果,对壁画上那些“神人降世,教化蛮荒”的故事嗤之以鼻,心里惦记着外面的苏小蕊,正琢磨着怎么开溜。

他蹑手蹑脚地蹭到窗边,刚想翻出去,却见另一扇窗外赫然贴着苏小蕊的脸,她正透过一个用小指抠出的缝隙朝里窥视,神情专注。

“喂!你干嘛呢?”范闲压低声音。

苏小蕊头也不回,同样小声答道:“环境观察,风险评估。里面什么情况?有埋伏?”

“没,空荡荡的,就些骗小孩的壁画。外面的人没了?”范闲撇撇嘴,“这地方邪门,赶紧撤。”

苏小蕊点点头,那些人让范闲进去以后也没管她,她就偷偷溜达到这边来了。

两人达成共识,迅速而无声地溜出神庙范围,与那不知名的车夫汇合。马车再次启动,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车厢内,范闲终于忍不住,对着正闭目养神的苏小蕊吐槽起来:“你说这叫什么事?说是接我回京成婚,结果人没见着,先把我关在这鬼地方。

更邪门的是,咱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溜了,竟然没一个人出来拦着!这京都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苏小蕊睁开眼,眼神平静:“要么是考验,要么是陷阱,要么他们根本不在乎。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你目前的处境,比想象中更被动。”

“没错!”范闲一拍大腿,“被动就要挨打!不行,我得去趟鉴查院探探风声,看看这京都的天,到底是谁在做主。”他摸了摸怀里那块冰冷的提司腰牌,心中有了计较。

他敲了敲车厢壁,吩咐车夫改道前往鉴查院。

鉴查院门口阴森死寂,与皇城的威严截然不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范闲亮出腰牌,守卫立刻躬身放行,态度恭敬。

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圆滑的中年男人正被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围在中间刁难。那男人虽然点头哈腰,眼神却精明四射,应对得滴水不漏。

范闲一眼便看出这是个有本事的人,也就那个骗了他钱的人,他慢悠悠地走过去,轻咳一声:“这位大人,看着面善啊。”

那男人回头一看,一见范闲就想到了早上坑了他的钱,立刻堆起笑:“不敢当,下职鉴查院主办王启年,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范闲也不废话,漫不经心地从怀里亮出那块黑色的提司腰牌。

王启年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随即化为震惊与谄媚,他几乎要跪下来:“不知提司大人驾到!下职有眼不识泰山!”

“以后跟着我吧。”范闲收回腰牌,丢下这句话,便径直向内院走去。

范闲被监察司的人引至一处最阴暗的房间,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房间深处,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你来了。”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接引他的人说了句“陈院长,人已带到。”就退下了。

“见过陈院长。”于是范闲恭敬行礼。

陈萍萍没有让他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深处。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比你娘当年,更沉得住气。”

一句话,让范闲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说,只觉得被看得一丝不挂。

他们简单的聊了一会儿天,主要是范闲啊对对对的敷衍过去了以后,范闲告退,匆匆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地方。

陈萍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回到马车上,范闲才长长舒了口气,脸色还有些发白。

苏小蕊看着他:“怎么了?”

“我见到了鉴查院的院长陈萍萍了。”范闲喝了口水,心有余悸地说,“那地方,那个人,都透着一股邪气。他也是个谜语人,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那种感觉不好形容。”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算了,不想了。现在还不是琢磨他的时候。先回府,去见见我那位便宜老爹,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与此同时,庆帝祭庙回銮。禁军统领宫典面色凝重,上前禀报:“陛下,方才有一少年竟穿过神庙外围重重暗哨,直入偏殿,此事蹊跷,臣请旨彻查禁军布防!”

御辇中,庆帝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不必了。”

宫典一怔,却不敢多问。车队行至半路,忽见一队禁军疾驰而来,铠甲铿锵。宫典立刻命人拦截护驾。

那队正下马,远远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入城御道旁发现后宫侍女数十人隐匿,意图不明,恐惊圣驾,已按律全部诛杀!”

庆帝淡淡“嗯”了一声,并未在意。车队继续前行,片刻后,庆帝忽然叫停,让宫典去路边的馄饨摊给自己买一碗馄饨。

热气腾腾的馄饨递进御辇,庆帝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忽然开口:“方才进庙那少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