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沉默了。他走到程明面前,伸手按在程明的肩膀上。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探入程明体内,仔细探查着他的经脉和丹田。程明能感觉到对方的灵气像细密的网,扫过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触及到了丹田深处那缕微弱的、属于真空剑气的能量残留。
量子神识瞬间绷紧,做好了随时引爆那缕能量、销毁痕迹的准备。
但老者的探查很快就结束了。他收回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经脉粗劣,灵根驳杂,确实是凡俗之资……” 他喃喃自语,“可这灵气运转的效率,连有些内门弟子都比不上。”
程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 凡俗之资却拥有高效的灵气控制,这本身就足够可疑。
“你说你观自然气流悟道?” 老者突然话锋一转,“那你且说说,风过松林,与剑破长空,有何异同?”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机锋。若是回答不好,很容易被斥为故弄玄虚。
程明的大脑飞速运转,量子神识自动调出气流流过不同物体的模拟图。他想起大学物理课上的边界层理论,想起流体在不同粗糙度表面的流动状态……
“回长老,” 他缓缓开口,“风过松林,枝叶扰动,气流紊乱,是为‘湍流’;剑破长空,刃若秋水,气流顺贴,是为‘层流’。” 他顿了顿,补充道,“湍流耗能,层流省力,仅此而已。”
这番话用的都是这个世界的词汇,却精准地描述了两种流体状态的本质。
主位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一个杂役能说出如此深刻的见解。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收回目光,重新坐回主位。
“罢了。” 老者挥了挥手,“你的剑法虽异于常理,却未发现明显邪术痕迹。姑且相信你是观物悟道所得。”
程明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但你需记住,” 老者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玄天剑宗自有传承,不可妄自篡改功法。即日起,你的‘改良剑法’需交由执法堂备案,未经允许,不得外传。” 他拿起一枚黑色令牌扔给程明,“三日内,将你的剑法心得誊写清楚,交至此处。若有半分隐瞒,休怪老夫无情!”
“是。” 程明接住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李师弟,” 老者对旁边的执法弟子说,“带他去杂役房,好生‘看管’,莫让他跑了。” 这话明着是看管,实则是在保护他 —— 赵阔背后的势力,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
跟着李姓弟子离开执法堂时,程明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老者。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青铜戒指反射着冷光,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走出很远后,李姓弟子才开口,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你小子运气好,碰上魏长老今天心情不错。换做是王长老,你现在已经在刑房了。” 他瞥了眼程明手里的令牌,“好好写你的心得,别耍花样。魏长老最恨别人骗他。”
程明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次能过关,除了自己的应对,恐怕还有魏长老的一丝惜才之心 —— 一个凡俗之资却能有如此悟性,或许让这位老资格的执法长老想起了某些往事。
回到杂役房时,天色已经擦黑。同屋的杂役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没人敢问他去执法堂的经历。程明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拿出那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 “执法” 二字,边缘锋利,像是能割裂谎言。
“剑法心得……” 他喃喃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难道要把伯努利原理、边界层理论、流体力学方程组写上去?恐怕会被当成疯子。
程明摸出藏在怀里的断竹剑,看着上面细密的裂纹。或许,他可以用这个世界能理解的方式,重新诠释那些科学原理 —— 把 “压力差” 说成 “阴阳二气相互吸引”,把 “能量守恒” 说成 “灵气循环不息”,把 “最优路径” 说成 “天道自然”。
“就这么办。” 程明打定主意,从床板下找出笔墨 —— 这是他之前偷偷准备的,原本是想记录灵气公式。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辉。程明铺开粗糙的麻纸,提笔蘸墨,开始书写。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既要准确传达意思,又不能暴露真正的秘密。
“夫剑者,所以御气也。气如流水,剑如舟楫……”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淡淡的墨迹。程明知道,这篇 “心得” 不仅是为了应付执法庭,更是他对自己所学的一次梳理和总结。将现代科学的明珠,包裹上一层玄幻世界的外衣,或许才能让它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已是深夜。程明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麻纸上已经写满了半篇,字里行间,一套融合了流体力学和传统剑法的理论框架,正在悄然成型。
他不知道的是,执法堂的后堂里,魏长老正拿着程明的卷宗,眉头紧锁。
“凡俗之资,却有此等悟性……” 他摩挲着手指上的青铜戒指,“观物悟道?哪有这么简单……”
旁边的李姓弟子忍不住问道:“长老,您觉得这程明……”
“是个有趣的小子。” 魏长老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赵猛盯紧点,别让他的宝贝侄子真把这棵好苗子毁了。” 他将卷宗放下,望向杂役房的方向,“至于他的剑法…… 或许,真能给死气沉沉的玄天剑宗,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程明的小屋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像一颗顽强跳动的心脏,在庞大而古老的宗门机器中,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属于他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