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来得温柔,玉兰花在枝头悄然绽放,白的像雪,粉的像霞。林微的画室里,新添了一盆茉莉,是周明宇上次去花市时给她带的,说“茉莉的香淡,画画时闻着舒服”。此刻,她正坐在画架前,给一幅名为《等风的向日葵》的油画上色——画布上,几株向日葵朝着远方的天空,花盘微微倾斜,像在期待一阵风的到来。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是周明宇发来的微信:“晚上一起去吃胡同里的炸酱面?我问了李娜,她说那家的酱是老板自己熬的,香得很。”
林微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这一个多月,她和周明宇的相处像春日的溪水,缓缓流淌,却满是暖意。他们一起去了那家旧书店,周明宇帮她找到了一本绝版的《艺术概论》,她则给周明宇挑了一本泛黄的《建筑史话》;他们一起去看话剧,散场后在胡同里散步,他给她讲老北京的故事,她给他说油画里的光影;他会在她加班时,悄悄在她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放一杯热美式,附一张纸条“别太累”;她会在他熬夜改设计图时,给他点一份热腾腾的粥,备注“趁热喝”。
没有轰轰烈烈的表白,没有急于确定的关系,只有这种细水长流的陪伴,却让林微觉得无比踏实——就像她画里的向日葵,不用刻意追逐阳光,阳光自会落在身上。
晚上的炸酱面馆里,人声鼎沸。周明宇给林微碗里拌好酱,又夹了一筷子黄瓜丝:“快尝尝,是不是比你妈做的差一点?”
林微尝了一口,酱香浓郁,面条筋道,笑着说:“比我妈做的差一点,但也很好吃。”她看着周明宇,忽然想起什么,“你上次说的那个养老院设计项目,怎么样了?”
周明宇的动作顿了顿,放下筷子,语气有些复杂:“项目定下来了,不过……公司要派我去上海驻场三个月,下周一就走。”
林微夹面条的手停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空落落的。但她很快回过神,笑着说:“三个月啊,挺快的。上海的春天应该也很好,你可以去看看外滩的郁金香。”
周明宇看着她平静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涌上愧疚:“微微,对不起,我知道我们现在……我也不想去,但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而且公司只有我最合适。”
“你不用道歉。”林微打断他,语气认真,“工作要紧,再说,三个月也不长。你去上海好好工作,我在这边好好画画,我们……偶尔联系就好。”
她没有说“等你回来”,也没有问“我们的关系怎么办”,不是不期待,而是她已经学会了“从容”——就像“需卦”里说的,等待不是被动的煎熬,是相信彼此的默契,是给对方空间,也给自己余地。
周明宇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微,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林微点了点头,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暖暖的,让她想起冬日里的那杯热美式。
周一早上,林微没有去送周明宇。她只是在他出发前,发了一条微信:“一路平安,上海多雨,记得带伞。”
周明宇回复:“好,你照顾好自己,画完画记得早点休息。”
接下来的三个月,林微的生活依旧规律。上班、加班、去画室画画,偶尔和苏晴、李娜小聚。她和周明宇的联系不算频繁,有时是他发来上海的夜景照片,说“今天加班到很晚,外滩的灯还亮着”;有时是她发去画室的新作,说“今天画了上海的弄堂,想象你在那里工作的样子”;他会给她寄上海的大白兔奶糖,她会给他寄自己烤的饼干。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患得患失,只有这种淡淡的牵挂,像春日的细雨,润物无声。林微偶尔会想起陈默,想起那段狼狈的过往,却不再有失落——那些经历,就像画纸上的底色,让她更懂得珍惜此刻的平静。
五月初,林微的个人油画展要开展了。画展的主题叫“等风来”,展出的二十多幅画,大多是向日葵,还有几幅是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堂,每一幅都透着温暖的光。李娜帮她忙前忙后,笑着说:“微微,你这画展,就是在等周明宇回来吧?”
林微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等风,也等他。”
画展开展的那天,来了很多人——画室的老师和同学、公司的同事、苏晴和李娜,还有母亲赵秀兰,她特意穿了新衣服,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逢人就说“这是我女儿画的,厉害吧”。
林微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站在画展入口,迎接前来的客人。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洒在她的画上,明黄色的向日葵在光影里,像活了一样。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忽然很平静——不管周明宇有没有回来,不管他会不会来,她都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等待”。
下午三点多,展厅里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林微回头,看见周明宇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机场赶来。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男孩穿着牛仔裤,看起来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