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君，」她轻声呢喃，「走吧？」
仁半步跟在侧：她真的只需要动一动念向，便可以在这里杀掉任何人。她没有——因为我开了口。即使有一点点欣慰，但这念头仍沉甸甸地压着他。
两人继续前行，玲华侧目，语气轻松：「觉得『世原』的人间如何？当然比不上我的『黑曜』，不过也有点讨巧呢。」她嘴角一弯，「你可以把这当作观光——或者，胆子大点，当作一个约会？」
仁咳了一下：「还是叫观光吧。」
「嗯。」她像是仍很满意，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指骨——自然、又带占有。
他们拐进市集街。玲华径直走到一处水果摊前。灰胡子的老贩正僵在原地。她捻起一枚金黄的橘子，像端详宝石一样在指间转了转。
「你这里的果子很好看嘛，」她道，「自己种的？」
「是、是……我们在南门外有个小果园。」
「真古雅呢。」她举起那枚橘子，「这一个，多少钱？」
「不、不敢收您的钱……当然。」
她的笑只锐了一线：「哦？也就是说它不值钱？」
摊主脸色发白：「不是不值钱！我只是——」
「那就是不值得你开价？」她声音更轻了些，「这到底是在侮辱你的果子，还是在侮辱我呢？」
「果子真的很好！只是——」
她把橘子原样放回去，语调一转，明亮得像上了漆：「那就照规矩收钱吧。我被人以为是不付钱的那种人的话，可是很失礼的。」
钱币在他手里抖个不停。仁忙向前一步，想把气氛从绷紧的弦上往回拉：「玲华，算了，他只是害怕。」
她斜睨了仁一眼，装作受伤又好笑：「害怕？怕我？」小手按在胸口，随即又对摊主像安抚受惊的马那样温声道：「这样好了，让我的朋友仁挑一样他喜欢的，你就按公道价收他。可以吗？」笑意随即露出锋芒，「还是说……我要当这些都是不入『妖后』口的废物？」
摊主点得几乎要把自己点倒：「好、好！公道价！请、请『仁大人』随便挑。」
仁对那个「大人」一阵发窘，抓起最近的一颗桃，放下银钱：「谢谢。」
汁水甜得发腻。「这很好吃，」他对她说，「很甜。」
玲华朝摊主慢悠悠地眨了下眼——依然带着威胁的意味：「你运气不错哦，他喜欢你的果子。」
两人继续往前。巷口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仁的心越发发紧，而她的心情却出奇轻快——刀还在鞘里，但一伸手就能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