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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封 暮色里的拥抱与刻度(1 / 2)

亲爱的波妞:

傍晚,我给宝宝喂南瓜泥时,他攥着你上周刻的小木马勺,非要自己来。

结果勺柄没抓稳,南瓜泥“啪”地糊了满脸,连睫毛上都挂着一点黄,活像只滚过蜜罐的小花猫。

我赶紧掏出手机拍下来,发给你时,特意加了句“你儿子正用你的‘作品’毁容呢”。

没过五分钟,你就打来了电话。

背景音里有刨子“沙沙”的轻响,还有人用卷尺敲木头的“笃笃”声——

不用问也知道,你准又蹲在木料堆前,跟许师傅研究那批新到的榉木。

“刚看照片了。”

你的声音带着一点喘,像是刚从车间快步走到走廊,“咱儿子这战斗力,比我第一次凿榫眼还猛。”

我听见许师傅在旁边笑:

“刘总,这是想儿子了?刚才看照片时,手里的榉木都掉刨花堆里了,捡起来还直瞅晚霞,说‘这颜色跟南瓜泥似的’。”

你在那头轻咳了声,大概是被说中了心思:

“许师傅逗你呢。我就是觉得……今天活儿差不多了,早点回去给咱娃擦脸。”

话音刚落,就听见许师傅接话:

“可不是嘛,刚才还说‘榫头明天凿来得及,儿子的南瓜泥脸可等不及’,外套一抓就往门口冲,踩得刨花咯吱响,跟揣了一颗热汤圆似的。”

我对着电话笑,宝宝在旁边抢过手机,对着听筒“咿咿呀呀”喊,小巴掌拍得屏幕“啪啪”响。

你在那头也笑,声音混着风声:

“听见没?咱儿子催我呢。不说了,我这就往回赶,路上买你爱吃的草莓糖葫芦。”

我挂了电话没多久,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转,就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嗒”声。

你推门进来时,头发上还沾着点木糠,外套肩膀处蹭了一片浅黄——想必是刚才蹲在木料堆前蹭的。

宝宝最先反应过来,从餐椅上滑下来,顶着满脸南瓜泥就往你怀里扑。

你顺势把他举过头顶,胡茬在他颈窝里蹭,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沾着南瓜泥的小手,在你衬衫上拍打出一朵小黄花。

“你看你。”

我递过湿巾,故意嗔怪,“许师傅都说了,你看照片时,榉木掉了都没察觉,还盯着晚霞发呆。”

你挠了挠头,接过湿巾给宝宝擦脸,动作轻得像在给木头上蜡:

“许师傅老打趣我。不过说真的……刚才看他满脸南瓜泥的样子,突然觉得,再精的榫卯、再好的木料,也不如这小泥猴实在。”

许师傅是厂里做了三十年的老木匠,前阵子跟我说:

“刘总这后生,以前眼里只有木头,现在啊,眼里有光了。”

那时我没懂,此刻看你给宝宝擦脸时,指腹在他沾着泥的小下巴上轻轻蹭,又转头冲我笑,眼里映着厨房的暖光,突然就明白了——

那光,不是来自车间的射灯,是来自家里的烟火,来自宝宝的笑声,来自“早点回家”这四个字里藏着的盼头。

你把宝宝架在肩头,转身去洗手时,我看见你工装裤的兜口露出半截木牌——

是你今早出门前刻的,上面就三个字:“家先暖”。也许是刻得急,边角还带着点毛刺,却比任何精致的木雕,都让人心里发涨。

“愣着干嘛?”你回头冲我招手,“过来,让我抱抱。今天许师傅还说呢,‘好木匠得先稳住家这根梁,不然活儿再细也站不住’。我深以为然——你俩就是我的梁,得天天抱抱,才稳当。”

我走过去靠在你怀里,闻见你身上的松木味,混着草莓糖葫芦的甜。

宝宝在你肩头揪着你的头发,小脚丫蹬得你后背“咚咚”响。

窗外的晚霞正从厨房窗户漫进来,把我们仨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没干透的水墨画——

你举着宝宝,我挨着你,连墙上的影子都透着一股挤不开的暖。

我突然想起,你刻在宝宝床头的字:

“木头要顺纹,日子要顺心”。

原来,顺心的日子从不是刻意等出来的,是你看见南瓜泥脸的照片会慌神,是许师傅看穿你的心思会打趣,是你踩着刨花往家跑时,心里惦记的不只是草莓糖葫芦,还有“我回来了”这四个字,能让满屋的烟火气,都变得更甜一些。

你后来跟我说,那天盯着照片看了半分钟,刨子在手里转了个圈,突然对许师傅说:

“今天就到这吧,再忙也不能让家里人等。”

许师傅后来偷偷告诉我,你走出车间时,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像揣着一块刚出炉的热年糕,怕凉了。

记得创业第三年时,工作室终于从铁皮房搬进了带院子的新址。

那时,你在门楣上挂了一块木匾,是你亲手刻的“守拙”二字,说“手艺要拙,心要诚”。

可前阵子赶工期,你连着半个月泡在厂里,回来时总带着一身松木屑味,眼尾的红血丝,比刻刀划出的线还密。

我夜里给宝宝换尿布,走廊的夜灯,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昏黄。

经过客厅时,总看见你蜷在沙发上,膝盖抵着胸口,像只累坏了的兽。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刚好照在你攥着图纸的手上——

指腹在“卯眼”的标记上反复摩挲,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图纸边缘被揉出了毛边,比你刻坏的木料,还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在琢磨那批出口的榫卯家具,客户催得紧,说“要赶在枫叶季前,运到魁北克”。

可你总说“木性急不得”,白天在厂里盯着师傅们开料,晚上回来还对着图纸熬,眼尾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连我给你热的牛奶都放凉了,杯壁凝着一层白霜。

变化是从那天下午开始的。

你后来跟我说,带客户去展厅时,刚走到儿童区就挪不动脚。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举着木勺往嘴里送粥,粥汁顺着下巴往下淌,她爸爸蹲在旁边,手里捏着一张纸巾,却不急着擦,就那么笑着看她,眼里的光比展厅里的射灯还软,像盛了一汪温水。

你把宝宝举到肩头时,声音轻得像怕惊着他:

“那瞬间突然觉得,客户的订单再急,也急不过孩子长大的速度。那小姑娘握勺子的样子,跟咱娃现在抓木勺的模样一模一样,可转眼就得长那么高了……”

傍晚,你回来时,工装袋里鼓鼓囊囊的,掏出来是一只木雕小熊,巴掌大,正举着一把迷你木勺,勺柄上还刻着个小小的“快”字。

“在展厅角落刻的。”你把小熊塞进宝宝手里,指尖蹭过他软乎乎的掌心,“我突然想明白了,再好的家具,也是给人用的;再急的工期,也不能把日子过成赶工——你看这小熊,举着勺子慢慢吃,多好。”

那天晚上,你没再碰图纸,而是坐在爬行垫上,陪宝宝玩那只小熊。

小家伙把小熊往嘴里塞,你就抢过来,用胡茬蹭他的脸蛋,惹得他咯咯笑,口水蹭了你满衬衫。

我坐在藤椅上望着你们,目光落在你衬衫的袖口,那里磨出了一道毛边,像一片蜷曲的枯叶。

记得前阵子,你搬新到的酸枝木料,袖口被木刺勾出个小三角。

我拿着针线要补,你挥挥手说“等忙完这阵”,结果那道口子就在工装布上挂着,像一句没说完的话。

可此刻,你蜷坐在爬行垫上,指尖在宝宝脚心轻轻画圈,小家伙的脚趾蜷起来,像一朵攥紧的小拳头。

你笑得肩膀都在颤,眼尾那几道被红血丝爬满的纹路,竟像被这笑声熨平了些,连袖口的破边在暮色里晃着,都不显得潦草了。

月光从纱帘透进来,给你俩镀了一层薄银。

你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小熊木雕,袖口的破边随着动作轻轻摆,像一只振翅的蝶。

我突然想起你刻在木梳上的那句“岁月有痕”——

原来,真正的痕,从不是袖口磨破的布,是你摸着宝宝脚丫时,眼里漫出来的软,是红血丝里藏着的疼,是把“忙完这阵”悄悄换成“现在就好”的瞬间,比任何精致的针脚,都缝得牢。

“许师傅说得对。”你突然抬头看我,月光落在你睫毛上,“他说‘木匠一辈子跟木头打交道,最该懂的不是怎么让木头听话,是怎么让日子顺溜’。以前我总觉得,把事业做好了,才能给你们好生活,现在才知道,错过了他抓勺子的样子,再好的日子也缺了一块角。”

宝宝把小熊举起来,对着你“咿呀”叫,像在应和。

你接过小熊,在它肚子上又刻了个“慢”字,说“以后咱爷俩都记着,日子得慢慢过,就像这木勺,得慢慢磨才趁手”。

夜里我起来时,看见你把那张图纸收进了抽屉,取而代之的是一本相册,摊开的那页,是宝宝糊着南瓜泥的脸。

月光照在相册上,像给这笨拙的顿悟,盖了个温柔的章。

所谓成长,从不是突然开窍的瞬间,是某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某个举着木勺的小熊,某个被口水浸湿的衬衫角,悄悄提醒我们:

日子不是图纸上的卯眼,得留着点空隙,才能装下那些跌跌撞撞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