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一千七百多年后的世界(1 / 2)

次日辰时,天光微亮,初夏的水汽笼罩着皇城。夏芷澜带着碧游与橙卿缓步走向宗庙灵堂,三人皆着素白孝服,脚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亡魂。

灵堂内,香烟缭绕,烛火长明。先帝与贵妃的棺椁并列停放,雕龙刻凤,金漆描边,极尽皇家哀荣。可再华美的布置,也掩不住生死永隔的悲凉。

夏芷澜伫立棺前,望着那两具沉默的棺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皇在御书房和她讨论政务的笑声,母妃在灯下为她缝制披风的温柔低语……那些温暖的片段,如今都成了无法触及的幻影。她的眼眶渐渐红了,一滴泪无声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八瓣。

碧游与橙卿站在身后,望着她颤抖的背影,也忍不住垂泪。她们从未见过殿下如此脆弱,却又如此真实。

她在灵前长跪许久,直到双腿发麻,才缓缓起身,转身欲离。就在此时,灵堂门口逆着晨光,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一袭素色深衣,发髻简朴,却难掩清丽风姿。

“殿下。”声音轻柔,却像一道电流击中她心口。

是曾夫子。

夏芷澜脚步一顿,随即快步上前。出使东胡大半年,风沙万里,她曾在无数个寒夜里想起西京的人们——包括与曾夫子一起共事的时光。她想过无数个重逢的方式,却唯独没想到是现在这一种。

可此刻,曾夫子就站在光里,像一束穿透阴霾的晨曦。

她走得越来越近,看清她眼中的关切与温柔,心底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夏芷澜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抱住整个失去的时光。

曾夫子没有闪躲,也没有惊呼。她只是轻轻闭上眼,双手环上他的背,像安抚一个疲惫的孩子,轻拍着她的后背,低语道:“殿下,我在呢,我们都在。”

那一刻,灵堂的肃穆仿佛被温情融化。碧游与橙卿相视一笑,眼底泪光未干,却又添了欢喜。

远处,几个大内侍卫静静伫立,帽檐下的眼神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了。他们将这一幕深深记下——新帝的命令刻在了脑子里,其中一个侍卫转身隐入廊柱阴影,脚步无声,奔御书房而去。

而夏芷澜仍拥着曾夫子,任晨光洒落肩头。她知道,儿女情长也是一种另类的武器。

晨光下,夏芷澜与曾夫子并肩走出宗庙,旭日初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一路无言,却仿佛早已心照不宣。

回到秘书监,踏入那座熟悉的崇文阁,夏芷澜深吸一口气——檀香、书卷、墨香,一切如旧,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方寸天地。

橙卿早已煮好一壶碧螺春,茶香清雅,如春山初雪。她轻手轻脚地为两人斟上,又悄悄退下,只留下满室静谧。

夏芷澜端起茶盏,目光落在对面的曾夫子身上。她清瘦了一些,眉间藏着疲惫,却依旧温润如玉。她心头一紧,正想开口,却见她也同时启唇:

“你还好吗?”

两人一怔,随即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我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