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教们纷纷跪地叩首，唯曾夫子仅微微躬身，立于原地。
“大胆！”一侍卫怒喝，“见陛下为何不跪？”
新帝挥袍步入，笑吟吟摆手：“诶，不得无礼。秘书监乃高宗文皇帝亲设，有‘不拜君王’之谕。”他朝曾夫子示意道：“静姝，你说，孤说得对是不对？”
曾夫子抬眸，目光如水，不卑不亢：“陛下圣明。”
新帝挥手，命侍卫与助教们退下。他径直走向主榻，大摇大摆地坐下，双腿微岔，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听说你病了？四日不上朝，孤特来看看你。今日可好些了？”
“谢陛下关心，”曾夫子后退半步，“臣女仍有风疾在身，恐染人，故未敢上朝，以免连累同僚。”
“哦？”新帝轻笑，从怀中掏出几个药瓶，递上前，“太医院新制的治风感药，孤亲自带来的，你且收下，按时服用。”
曾夫子急忙后撤：“陛下厚爱，臣女心领。药请放于案上，自会服用。只是风疾易传，不敢近君前，望陛下见谅。”
新帝忽然逼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你就不怕传给助教？他们可没你这么‘金贵’。”
话音未落，他猛然上前，一手搂住她腰间，附耳低语：“现在，我是皇帝。我让你离多远，你才能走多远。”
曾夫子猛地挣脱，后退数步，眼中怒火燃起：“陛下请自重！我是先帝钦赐灵诀王的未婚妻，也是您的弟媳。请陛下恪守伦常！”
新帝不怒反笑，负手而立：“可惜啊，先帝已逝。如今，你是谁的妻子，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他转身欲走，临门回首，语气轻佻却冰冷：“而且……你觉得五弟，还能活着回来吗？”
一阵过堂风吹得木窗吱呀作响，新帝走出崇文阁，留下曾夫子一人立于空堂，心跳如鼓，指尖发颤。
“五殿下……出事了？”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个清冷坚毅的身影——共议国策时的沉稳，谈笑间破局的智慧，还有那句“静姝，请你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回忆如潮水涌来，她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心神渐定。
她忽然明白：新帝怕的，正是五殿下活着回来。
待陆季几人返回，见她脸色苍白，忙问：“陛下说了什么？可有五殿下的消息？”
曾夫子深吸一口气，抬首，目光如寒梅破雪，坚定而清亮：“五殿下在路上安好，他一定会回来的。”
声音不大，却如钟鸣鼓应，震得众人屏息。
她知道，风暴将至，但她也明白——自己绝不能乱。她是灵诀王的未婚妻，是先帝托付的秘书监，更是这乱局中，一盏未灭的灯。
新帝想用权势压她，用羞辱困她，用恐惧吓她。可他错了，真正的风疾，不是身体的病，而是人心的乱。而她，早已在乱中，立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