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澜与扎娜公主一行人翻过险峻的伏牛山,终于抵达潼关。天已近黄昏,城楼高耸,可刚踏入城门,夏芷澜脚步便猛地一顿——满城素白,家家户户门楣悬挂白绫,街巷间弥漫着压抑的哀气,连酒旗都换成了素色。这不是寻常丧事,而是国丧。
“皇室宗亲里有人去世了?”夏芷澜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风,却仿佛砸在自己心上。
带着一丝不解,二十余人找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入住时,店小二端茶上水,神情哀戚。夏芷澜随口问道:“这满城戴孝,是哪位贵人走了?”
小二一愣,抬头打量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客官竟不知?先帝驾崩了! 七日前在宫中突然崩逝,太子已登基为新帝,如今全国举哀,服丧十三日。”
“什么?!”夏芷澜如遭雷击,整个人猛地僵住,手中茶杯“啪”地落地,碎成数片。她双眼骤睁,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没听清那句话。
“你……你说谁?先帝?夏宇天?”
“可不敢直呼先帝名字啊!”小二连忙作出噤声手势,点头道:“正是,消息已传遍天下,您从哪里来的,莫非路上没听说?”
夏芷澜踉跄一步,扶住桌角才没跌倒。“父皇……死了? ”那个在他出使前拍着肩膀说“等你归来,朕要亲授金印”的男人,那个虽然威严却对她格外关照的帝王,竟已……驾崩?
小二接着小声说道:“听说先帝是宠幸刘贵妃,纵欲过度,脱阳而亡!太子当场继位,如今已是新君了。”
夏芷澜脑中轰然作响,仿佛时空错乱。二十一世纪的记忆与这个时代的身份剧烈冲撞——她不是在看历史剧,而是在经历一场真实发生的宫廷巨变。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胸口闷痛如压巨石,呼吸急促,指尖冰凉。
父皇死了……那母妃呢?
她猛地抓住小二衣袖:“那……刘贵妃呢?她如何了?”
小二左右看了看,压得更低的声音道:“听说……刘贵妃因悲痛过度,前几日自缢身亡,追随先帝而去。新帝感其忠贞,已下诏厚葬,全国建牌坊旌表呢。”
“自缢?”夏芷澜一时呆住,但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穿越过来近一年的时间,一年时间的相处,她太了解刘贵妃了——虽温柔却坚韧如竹,曾独自抚养她十几年都不曾垮掉,怎会因悲痛而轻生?更何况,父皇刚死,她便随之而去,时间未免太巧。
悲痛如潮水般涌来,眼眶瞬间通红。她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刘贵妃为她缝制冬衣的身影,是她轻声说“孩子,别怕”的温柔语气。那份母爱,早已让她忘却自己是穿越者,早已将她视为亲生母亲。
可就在这悲痛翻涌之际,一丝异样悄然浮现——不对劲。
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父皇体魄强健,常年习武,怎会“脱阳”暴毙?母妃温柔贤淑,绝不是妖媚惑主之人,纵使痛失夫君,怎会不等自己回京,突然“自缢”? 更诡异的是,两人死亡时间如此接近,太子却已顺利登基,朝中竟无异议?这太“完美”,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谋杀。
“思君心切……自缢追随?”夏芷澜声音沙哑,“骗得了百姓,骗不了我。”
她缓缓站起,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不只是丧讯,是警告,是诱饵,是权力更迭的血腥序章。
扎娜公主看着夏芷澜脸色由悲转怒,由怒转冷,心中一紧。“你冷静点,”她按住她的手,“皇帝死因蹊跷,你母亲‘自尽’的消息来得更快,像是一场布局。若这是真的,说明新帝已在清洗异己;若这是假的,那便是诱你回京的圈套——无论真假,你回去都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