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跪!”
殿内呼声渐起,群臣情绪激动,有人甚至拔出腰间玉笏,重重摔在地上,以示抗议。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队甲胄鲜明的禁军涌入,列于两侧,刀剑出鞘。太子在宦官簇拥下缓步登台,目光扫过群臣,冷冷道:“诸位,父皇已逝,国不可一日无君。尔等若再喧哗,动摇国本,休怪本宫不念君臣之情。”
萧皇后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诸位爱卿,哀家理解你们的疑虑。但陛下临终前,亲口传位于太子,众太医皆在场见证。刘贵妃因悲痛过度,已昏迷不醒,暂不宜问话。至于龙体……“
萧皇后顿了顿,似是刚刚下的一个决定:”陛下龙体已依礼入殓,明日将设灵于太极殿,供百官祭拜。如今外患未平,内乱将起,若诸位再执迷于细枝末节,耽误新君登基,谁来担这天下之责?”
群臣一时语塞。
曾夫子缓缓躬身,低头掩去眼中惊涛。她知道,从今天起,西京再不是从前的西京。大周的天,已经悄悄换了颜色。
“五殿下,你还能顺利回来么?”
夜幕低垂,终南山深处,密林幽邃。夏芷澜带领着使团残部在崎岖山道上艰难前行,避开了官道,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径。众人皆带伤,脚步沉重,衣衫被荆棘划破,脸上写满疲惫。好在一路再未遇伏击,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入夜,他们在一处背风的林间空地扎营。篝火燃起,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憔悴的脸。远处,狼嚎声时隐时现,像是从山谷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几个伤员蜷缩在火堆旁,眼神惊惶,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听,又来了!”一名使团成员突然低呼,手紧紧握住刀柄。
“别慌,是狼,不是人。”扎娜公主盘腿坐在火边,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夏芷澜侧头看她:“你不害怕?”
“怕?”她轻笑一声,“我八岁那年,和王兄在草原骑马,遇上暴风雪,被困在远牧场。那一夜,几十只草原狼围着我们打转,眼睛绿幽幽的,像鬼火。我和王兄轮流守夜,烧火把,敲铜铃,吼叫,整整撑了一夜,才等到父汗带人来救我们。”
她抬头望向星空,声音轻柔却坚定:“从那以后,我就明白——野兽再凶,也凶不过人心。它们靠本能,而人,会为了权力、利益,精心设计杀局。我更怕的,是那些藏在冠冕堂皇背后的刀。”
夏芷澜沉默良久,望着跳动的火焰,低声道:“这次我们被截杀,绝非公输门独力所为。背后一定有朝中大人物在操纵……可父皇还在位,谁敢如此明目张胆?我总感觉……西京已经不是我离开时的西京了。”
她转头看向扎娜公主,眼神复杂:“公主,我带你回去,或许……是把你推进了虎口。”
扎娜公主迎上她目光,毫不退缩:“只要有你护着我,我不怕危险。”
火光映在她脸上,轮廓柔和,眼眸清澈如泉。夏芷澜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姐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