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昏死过去。
“多特蒙!”樊海鑫瞳孔骤缩,猛地站起,大喝:“快!抬进暖阁!请医官!把最好的金疮药拿来!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亲兵迅速将人抬下。樊海鑫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眼神复杂。他曾与多特蒙并肩作战十年,北境雪原上同生共死,情谊深厚。如今见他如此惨状,心中怒火翻涌。
片刻后,大殿之内,仅余二人。烛火摇曳,映照出夏芷澜清瘦的面容。他从怀中取出一封黄绢密信,双手奉上:“这是老可汗亲笔信——大汗嘱我要亲手交于你手中。“
樊海鑫接过,展开细读,眉头紧锁。信中字字如刀,既述大王子不感念新可汗仁慈之恩,屡次叛乱之罪,又明新可汗继位合乎祖制,命樊海鑫“即刻起兵,护国护民”。
他看完,沉默良久,将信置于案上,冷声道:“信我已看,但你如何让我信你?你来东胡不过数月,便将我朝搅翻了天。先是设计助新可汗夺位,又撺掇他将朝中旧臣贬黜十之七八,我樊海鑫,也曾是你削权之人。你今日来,是求我,还是命令我?”
夏芷澜直视他眼:“我不是来命令你,是来求你——求你救东胡。”
她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锤:“我从燕城出发,翻越三山,穿越密林,亲眼所见:大王子的军队所到之处,村庄焚为焦土,妇孺被驱为奴,粮仓被劫,井水投毒。他们不像是在夺权,倒像是在灭族。我曾见一村老少百余人,被绑于树下,活活烧死,只因不愿交出存粮。他们高喊‘长生天在上’,可火光中,没有神明降临。”
樊海鑫眼神微动。
夏芷澜继续道:“大王子不是叛,是疯。他若得势,不会容你我任何一人活着。因为你我皆曾是可汗近臣,皆未站队于他,皆是他心中‘隐患’。他要的不是江山,是独裁,是将整个东胡,变成他一人之私产。”
她顿了顿,语气转缓:“可新大汗不同。他登基后,废除苛税三成,开仓赈济七郡流民,赦免政敌家眷,连曾刺杀他的刺客,也只判流放。他常说:‘社稷为重,君为轻。’他不是圣人,但他心系苍生。你我或许政见不同,但我们都曾对苍生起誓——忠于良心,护佑百姓。”
樊海鑫闭目,手指轻叩案几。他心中翻涌:他恨新可汗夺权,可更恨大王子暴虐。他手中有两万辽西铁骑,是东胡最后的精锐。若不出兵,燕城必破,东胡将陷入百年未有之大乱。
夏芷澜再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坚定:“樊将军,你不是为我而战,是为这万里山河,为那些饿死在路上的孩子,为东胡的将来。你我或许曾为政敌,但此刻,我们只有一个身份——东胡的守护人。”
良久,樊海鑫睁开眼,目光如炬。他缓缓起身,整甲佩刀,单膝跪地,声如洪钟:“五殿下,末将樊海鑫,愿率辽西两万铁骑,即刻起兵,赴燕勤王,平定叛乱,护我东胡!”
夏芷澜伸手扶起他,眼中微光闪动:“东胡有你,是国之幸,民之幸。”
风穿殿而过,战旗猎猎,辽西的号角,终于为救国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