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拓跋沁身披黑貂大氅,立于高台之上,声音如雷:“拓跋烈叛逆,祸乱宗庙,我身为东胡之主,岂能坐视?即日起,我将御驾亲征,亲率主力迎击叛军,与将士同生共死!”
群臣哗然,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大汗英明!大汗万胜!”
士气瞬间高涨。百姓奔走相告,军心为之一振。连街头孩童都唱起了战歌,仿佛胜利已在眼前。
拓跋沁站在高台上,看着欢呼的人群,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喜悦。
“御驾亲征……” 他心中苦笑,“多动听的口号。百姓欢呼,将士振奋,可谁又知道,我只是在演一场戏?”
他睁开眼,盯着远处营帐如星罗棋布,低声自语:“我若真出征,燕城必乱。逆贼等的就是我离城——他不怕我带兵出战,他怕的是我坐镇中枢,稳如磐石。所以他围而不攻,等我犯错。”
拓跋沁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缓缓划过从辽西到燕城的路线。“夏兄,你已出发三日,快马加鞭,再有六日,应能抵达樊海鑫大营。可樊海鑫会不会出兵?他会不会相信父汗的亲笔信?他会不会觉得,这是新可汗的圈套?”一连串疑问如针扎心,他眉头紧锁。
他不怕拓跋烈的十万大军,他怕的是时间不够。
他转身望向窗外,夜色漆黑,宫墙外隐约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他忽然感到一阵疲惫,不是身体的累,而是那种被所有人注视、却无人可托付的孤独。他是可汗,必须冷静,必须决绝,必须把兄弟、亲情、仁慈统统碾碎,只为守住这摇摇欲坠的江山。
“斩草除根……”他喃喃道,仿佛在说服自己,“若我心软,今日挂上的,就是我的头颅。”
他重新挺直脊背,眼神恢复冷峻。拖延时间,不是怯懦,是权谋;镇压叛乱,不是残暴,是生存。 他可以背负骂名,可以亲手埋葬亲情,只要东胡不乱,只要燕城不陷。
“再撑二十天……”他低声说,“只要二十天,我就能翻盘。”
烛火噼啪一响,他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晃动,像一头孤狼,独守着即将崩塌的堡垒,等待黎明。
他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颍阳县衙,夜。烛火摇曳,堂外风声簌簌。彭成负手而立,目光如刀。颍阳县令娄知秋跪地,双手紧握,额上渗汗。
彭成冷笑道:“娄知秋,太子命你秘密开矿,消息却外泄了。你说,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娄知秋急声道:“大人!冤枉!我娄知秋对太子忠心耿耿,三年来我严密封锁矿场,全部征用外地矿工,严令衙役不得外传,连我老母问起,我都只说是修水利!绝无半句泄露!”
彭成嗤笑一声:“那为何韩司徒连矿址、用工人数都一清二楚?这不是内鬼,是什么?”
娄知秋抬头,眼中含泪:“是阳翟县!定是元世木那边出的事!他手下有个文书,叫蒋文远,就是韩司徒的门生。我前日才收到消息,元世木已被撤职,顶替他的就是这个蒋文远!”
彭成眯眼,心里盘算这娄知秋确实知道也不多,与自己这几日的调查比起来,他应确实不知情。
娄知秋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双手奉上:“这是替太子殿下参与私矿管理的人员名单,所有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绝对没有人敢私自泄密。大人若不信,可找他们来一个一个进行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