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偷眼看向丹陛,却见皇帝端坐在御榻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玉带,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波澜。
“胡闹!”突然,中书令范醉蹒跚着从人群中出列,似是宿醉未醒,斥道,“五殿下尚在东胡手中,此刻发兵,岂非逼东胡撕票?臣以为,当务之急是遣使交涉,保全殿下性命!”
“中书令说得轻巧!”陈驰一拍胸脯,“东胡狼子野心,交涉岂能管用?唯有铁蹄才能让蛮夷臣服!”
“你……你这是置五殿下于死地!”范醉气得浑身发抖。
朝堂顿时分成两派,争吵声此起彼伏。太子冷眼旁观,心中暗喜——越乱越好,乱才能让父皇仓促做出决定。
“都吵够了吗?”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冰水浇在沸腾的油锅里,殿内瞬间死寂。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直视龙颜。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最后落在兵部侍郎华安邦身上,语气平淡地问道:“华卿,你是什么个意见?”
“陛下,臣……臣赞同发兵,踏平东胡王庭,救出五殿下!”
“哦?”皇帝挑眉,转向刑部尚书成陆金,“成尚书呢?你也认为应该发兵征讨吗?“
”是的,陛下,东胡野蛮无理,反复无常,竟敢拿鸡蛋碰石头,我们必须给他个教训!“
皇帝微微点头,突然岔开话题,接着问道:”昨夜亥时,你的大夫人还在书房等你批公文?”
没等他回复,皇帝又转头问向华安邦,语气像是在聊家常:“华侍郎,昨晚回府时,阊阖门的石板路可还平整?”
华安邦浑身一哆嗦,“噗通”跪倒在地:“陛、陛下恕罪!臣……臣昨晚马车坏在阊阖门,是、是步行回的家……”
成陆金瞬间面如死灰,额头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官帽:“臣、臣……”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昨晚他被太子召去东宫密谈,大夫人确实一直等到他回来批公文……
太子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父皇怎么会知道?他明明安排了心腹盯着宫门,确保无人察觉……
“太子。”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太子身上,“你觉得,他们二人的回话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