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忽?”元世木一把打翻酒杯,酒水溅了蒋琅一身,“我哪里疏忽了?!”
“您不该让我送出那封信。”蒋琅平静地看着他,“我本来揭发的是你诱拐劳役到颖阳县——你本为韩司徒门生,却与萧太尉一党勾连,此事触犯了官场之大忌!此事被韩司徒知悉,哪里还能容得下你?!以贪墨之罪治你,是萧太尉提供的证据。两位大公都是何等人物?你这点手段,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元世木愣住了,随即颓然坐下:“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是。”蒋琅毫不留情,“你背叛师门,治下不严,做事疏漏,被扳倒只是迟早的事。韩司徒没让你株连九族,已是宽宏大量。”
元世木死死盯着他,眼中充满怨毒:“你会遭报应的!蒋琅!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不过是他们的狗!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被弃之如敝履!”
蒋琅没有反驳。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官袍:“大人,好好上路吧。”
走出大牢时,蒋琅听见身后传来元世木的咒骂声,越来越远,渐渐淹没在牢门关闭的声响里。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压在心底。从今往后,他蒋山坪,只为自己而活。
次日清晨,元世木被两名凶神恶煞的军士押出阳翟县,走至官道旁的荒野时,他一步一个踉跄,心知所谓“流放岭南”不过是个幌子,他应该到不了岭南就会被灭口。
走在最前面的军士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为什么?”元世木感觉就是此时了,他直盯着两人,声音嘶哑,“我已经认了贪渎之罪,为什么还要杀我?”
军士面无表情:“大人,你干的那些事,本就是杀头的活儿。贪墨赈灾款只是个由头,您私通萧太尉,奴役百姓,哪一样不够死十次?”
元世木惨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个弃子……”
寒光一闪,军士的刀劈了下来。元世木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在问“为什么”。
另一名军士朝他的尸体啐了一口:“呸!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残阳如血,染红了荒野。远处,蒋琅站在角楼上,看着官道上的烟尘渐渐散去。他知道元世木死了,死得悄无声息。从今往后,再也没人知道阳翟县的秘密,没人知道蒋山坪的过去。
他握紧腰间的玉带,转身走向县衙。前路漫漫,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但他知道,他必须走下去。哪怕脚下是尸山血海,他也要爬到权力的顶峰——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