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是他。”夏芷澜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展开时上面是她来时画的中原势力图——太子的党羽用朱笔圈出,密密麻麻布满了朝堂与边镇。“太子夏俊奇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我在东胡推行教化,教牧民种粮打铁,一则是帮你,二则是在削弱太子的筹码。”
她指着图上的“幽州”二字,“自从去年我破获并州反案,削弱了太子的军中势力后,太子在军中的另一支柱只有幽州节度使了,他常年靠倒卖东胡的战马牟利。我教东胡自己打铁造兵器,牧民有了粮食就不会轻易卖马——他的财路断了,能不急吗?”
拓跋沁眯起眼:“所以太子伪造密信,想让我杀了你?”
“不止。”夏芷澜轻笑一声,“他巴不得我死在东胡,这样在中原朝廷就少了个威胁;更巴不得东胡和龟兹反目,最好打起来——到时候他再‘出兵调停’,既能卖龟兹人情,又能趁机插手东胡事务。一箭三雕,好算计。”
“那斥候呢?”拓跋沁追问,“他既然是太子的人,为什么要咬龟兹?”
“因为龟兹乌孙王和我是结义兄弟啊。”夏芷澜摊手,“我来燕城之前,帮助乌孙王平息过旧将叛乱,他只要咬定是乌孙王指派,樊海鑫便肯定会联想到我……樊将军对老可汗忠心耿耿——我助你登上汗位后,太子算准了樊海鑫那帮老将恨我入骨,只要把脏水泼到龟兹身上,他们肯定会闹着要杀我——就算我不死,也让你们君臣之间加深嫌隙,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拓跋沁听得眉头紧锁,忽然一拳砸在案上,铜壶里的酒晃出了几滴:“中原皇子的心眼怎么这么多!”刚说完他就尴尬住了,因为对面这人也是中原皇子,他忙解释道:“五殿下,不是说你啊……那现在怎么办?我把斥候审出来,让他招供是太子指使的?”
“没用。”夏芷澜倒是丝毫不介意,她苦笑着摇头,“那斥候是死士,要么咬舌自尽,要么胡乱攀咬,绝不会说实话。而且太子远在中原,没有实证,你就算把他的名字喊破喉咙,也动不了他分毫。”
她忽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众人听完,皆是一怔。
“嗯。”夏芷澜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大汗你可对外宣称,虽然密信是假的,但五皇子‘私通龟兹’的嫌疑还没洗清,暂时把我‘软禁’在王庭——不用真关着,找个僻静的营帐就行。太子收到我被‘软禁’的消息,肯定会以为计谋成功了,就不会急着动手。”
她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多加排查,总能抓住几个其他的斥候——太子绝不会只派一个人监视东胡吧?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总能摸到太子的尾巴。”
拓跋沁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好你个夏之岚!果然和中原那些老狐狸不一样,够精!”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望着外面漫山的麦田,“行,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就下命令,说‘五皇子嫌疑未清,暂留王庭待查’。”
他回头时,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不过,你可得委屈几天了——我这王庭的伙食,可比不上中原的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