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过去,席间气氛渐热,老可汗却忽拍案,震得杯盏轻颤:“成婚日期,五皇子可定好了?”夏芷澜早有准备,拱手道:“按中原礼法,钦天监算得正月初六为宜,半月后吉日。此日星宿相合,可保百年和顺。”语调温和,却暗藏拖延之意。一是不想推包梦璃这么快入火坑,二是收到兵部密报:如能拖至春汛,待北疆冰融,我军方可北上策应。
老可汗冷笑:“东胡规矩,和亲当速!孤等不及与公主成婚了!”他目光灼灼盯着包梦璃,如狼窥羊,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引得大臣们纷纷低头。
夏芷澜心头一沉,正欲反驳,拓跋沁却抢先开口:“父汗,成婚乃两国大事,若仓促行事,岂不显东胡小气?需万全筹备,方显国力。儿臣愿亲督此事,必让中原使者无话可说。”
老可汗瞳孔骤缩,指尖捏紧王座扶手,裂痕如他崩坏的耐心。拓跋沁这话分明在暗示:军队调动未妥,他需时间布局。
但拓跋沁此刻却与夏芷澜对视,二人目光交汇如暗流——两个都为拖延时间,此刻竟达成微妙默契。拓跋温见状,忙打圆场:“父汗,兄长所言极是,儿臣愿协助筹备,定让婚礼盛况空前,令中原使臣铭记东胡威仪!”
老可汗咬牙道:“便依你们!正月初六——若延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话音未落,厅外忽传来鹰隼长鸣,萨满祭司崞格里陡然起身,铜铃急摇:“大汗,西南边境有狼烟信号,似有异动!”
老可汗脸色骤变,鹰眸扫过拓跋沁,厉声道:“速召天鹰营议事!”拓跋沁眉峰微动,举杯向夏芷澜致意:“五殿下,看来今夜盛宴不得不暂歇,请您和公主回别院休息,我等有军国大事商议……酒宴之乐待他日再续。”
夜色如墨,东胡王庭的烛火渐熄,夏芷澜独坐于客房,烛芯爆出一朵灯花。案上摊开着东胡地图,她指尖点在地图西南边境,眉峰紧锁。方才宴席上萨满祭司急报狼烟,老可汗震怒离席,拓跋沁却与自己达成拖延成婚的默契——这绝非巧合。
“赵枚。”她唤道。校事府头领赵枚如鬼魅般现身,劲衣未卸,眉间凝着肃杀之气:“殿下。”
夏芷澜将密信焚于烛火,灰烬簌簌落下:“传令暗卫,探查西南边境动向。我推测那狼烟是东胡王子自导自演,意在拖延老可汗注意力,为其调兵争取时间。”赵枚瞳孔微缩:“可殿下此前严令,和亲期间严禁我军在东胡边境生事……”
”正是。若狼烟非中原所为,唯有东胡内部作祟。拓跋沁与老可汗嫌隙虽深,但绝非谋逆弑父。”夏芷澜沉吟道,“之前的密报曾提及,拓跋沁忧其父晚年昏聩,恐误国政,所作所为皆为自保与护国。”
赵枚面露疑色,夏芷澜续道:“去查,重点盯紧拓跋沁的亲信——尤其是豹眼将军多特蒙,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赵枚领命而去,夏芷澜望向窗外,东胡的星空如碎银洒落,却暗藏杀机。父王密信所言“东胡内乱在即”,而拓跋沁拖延成婚的意图,显然是为稳住老可汗,争取时间整顿朝局。她需抓住这缝隙,探清东胡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