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墨子倒是位军事大家?”皇帝摩挲着玉扳指,早将选妃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正是。”曾夫子暗舒口气,道:“臣女斗胆,想请陛下允准查阅工部旧档,或能寻得更多失传器械图样。”
皇帝沉吟半晌,忽然大笑:“好个狡黠丫头!朕若不准,倒显得不重实务了。”他踱回案前,朱笔在折子上勾了个圈:“准了,只是……”
曾夫子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待你修完《艺文志》,朕再与你讨论太子妃人选。”皇帝执起玉玺,在奏章上落下鲜红印记,道:横竖老二、老三和老五都还没正妃,不急于一时。”
曾夫子拜谢时,瞥见御案角落躺着本《太初历》修订稿,正是她三月前呈上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朱批上,“准”字龙飞凤舞,尾笔还沾着点点金粉。她退出御书房时,听见里头传来皇帝自语:“倒比那些个只会劝朕广开后宫的酸儒强多了……”
廊下穿堂风掠过耳畔,曾夫子抚过袖中藏着的《墨子》残卷,忽然想起昨夜校对到“非攻”篇时,墨子说“譬若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此刻想来,这“疾”在帝王家,原是猜忌二字。
第二天上午,夏芷澜便带着陆季、荀若楠和碧游橙卿两女,在官兵护卫下来到太守府,文鸣仁携几个心腹官员早已在大门口等候,两边人互相做了介绍,夏芷澜与其心腹一一握手勉励,心想这文太守的确驭下有方善于向上借力啊。
言毕,文鸣仁便报告道:“昨晚我已派官兵驻守各大世家府邸,今日寅时三刻便将他们请了过来,您在路上的时候,我已经将他们审理完毕,拿到口供及证词了。”
“好,文大人怎样审讯?如此雷厉风行?”夏芷澜颇有些好奇。
“殿下,我把他们请来之后直接关入了大牢,他们开始还佯装不知假扮老实,待我说出是要查办他们行贿中正打压寒门左右选才时,他们依旧百般抵赖拒不认罪,尤其是那蒋汾,一口一个朝中有人我就不说你能奈我何的态度,待到我拿出殿下你给我的行贿记录,我一一念于他们听,才压制住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文鸣仁笑道:“最重要的还是您教给我的那套攻心术——你们的行贿记录都被大中正谢特记在秘密账簿里,现在谢特为了求轻刑,已经将账簿交给我们了,你们是要继续替他死扛直至抄家灭门,还是如实招认保住家族性命?”
“他们还算清醒,用全族身家性命换别人官运平安,怎么都不划算。”夏芷澜道。
“殿下说得极是。”荀若楠补充道:“这种靠利益建立起来的同盟关系,一遇到背叛,顷刻就能土崩瓦解。”
“大牢在哪里?”夏芷澜道:“带我们过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