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完陆季和几个书生的辩论,夏芷澜心中甚是满意,“此人有想法有才学,果然没有看错。”她起身离开客栈,临走前特留了名帖和美酒,托付店小二交给陆季。碧游橙卿两个丫头不解地问她:“少爷为何不直接过去找他谈呢?”
“此地人多眼杂,我们还是要谨慎些好,再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夏芷澜回道:“走,咱们去一趟蒋汾府!”
蒋汾府坐落洛阳城北,夏芷澜三人临时雇了辆马车,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古代的洛阳城如此巨大,不愧为当时世界上最发达的城市!朱雀街的青石板在脚下延伸,两侧朱门高耸如山峦,檐角铜铃被风推着撞出清越的响动。这声响与记忆里地铁列车进站的轰鸣截然不同,却同样震得人耳膜发颤。
街面喧嚣裹着胡麻油香扑面而来,西市酒旗招展,胡商牵着满载琉璃器的骆驼穿行而过,驼铃与汉人商贩的算盘声绞成一股麻绳。夏芷澜伸手想触碰那些流光溢彩的西亚银壶,指尖却穿透幻影——尤记得高中毕业时,和同学一起毕业旅行,几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男女来到洛阳博物馆,看到玻璃柜里这些器物正安静地陈列着,标签上注明“魏晋时期”。
宫城飞檐刺破云层,长街的青石板路被磨得发亮。夏芷澜恍惚看见史书中的晋武帝司马炎乘着羊车掠过宫墙,身后跟着数百名捧着食盒的宫女。而不禁又想起现代洛阳应天门的灯光秀里,这位荒淫的帝王被投射成全息影像,游客们举着手机与他合影,仿佛在捕捉某个荒诞的玩笑。
夏芷澜一路看洛阳的街景,仿佛找到了与现代社会时空交错的锚点。路边摊传来的吆喝与当年胡商炉灶里的檀香缠绕在一起,龙门伊河的水声混着地铁隧道的风声在耳畔轰鸣。这座城市把盛大的过往碾成齑粉,又糅进新时代的混凝土里,浇筑出令她震撼的永恒。这种震撼在西京未曾有过,却在洛阳体会到了。
大周已经立朝半个多世纪,洛阳城也已远离战火和平发展了五十多年,整条城市充满了兴盛昂扬之气。夏芷澜心中叹道:“如果能少点战争,古人是不是能过得更好一些?”
赶车的小哥好像看出三人是第一次来洛阳,便在一旁自己解说:“蒋家在魏晋两朝就已是世家大族,其势力历经百年,在洛阳早已根深蒂固……”终于来到蒋府门口,刚说明来意,就被守门小厮轰走:“去去去,我家大人今日不在府内,请择日再来!”
夏芷澜早就料到会有如此情景,便叫碧游给两个小厮分别塞上几两银子,小厮马上变脸谄笑道:“夏澜公子请先入府,等我家老爷回来再为您通报相见!”
三人随小厮穿过亭台回廊,终于来到会客厅,见亭内已有六人在等候,夏芷澜与几人拱手打招呼,彼此相视一笑:“看来又是一个塞了钱的主儿。”大家趁蒋家主人还未接见,就互相攀谈闲聊起来,夏芷澜才粗略得知六人皆是附近郡县有家世的子弟,唯独她是一个来自偏远广州的无名之辈。
碧游橙卿两人还在纳闷少爷为什么要给自己编织一个没有名气的身份,就听家丁在外喊道“蒋老爷到了”,众人纷纷起身,作揖行礼,只见蒋汾此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百八十公分,几乎与夏之岚相当,但是他体型肥硕,体重估计也是一百八十斤往上,这形象在古代绝对是河马立鸡群。
他身着一袭锦绣长袍,绛紫色绸缎泛着幽光,宽袖滚着金边云纹;腰间玉带镶着鸽血红宝石,坠着双鱼玉佩;脖颈堆叠着三圈翡翠珠链,指间翡翠扳指盈润透亮,足蹬鹿皮软靴,浑身上下透露着俩字——有钱!夏芷澜心想,“这就是古代的土豪大款了吧。”
蒋汾满脸堆笑,一一与众人问候,听起来无外乎是详询身世背景家族势力啥的,前面几人也是争相与他攀关系,夏芷澜看了不禁心中作呕,就像看到现代网红跪舔榜一大哥一样,实在是生理不适。
轮到了夏芷澜说话,当她介绍自己来自广州做小买卖的普通家庭时,蒋汾立马上演了变脸绝技,不屑地问道:“夏公子不远千里来到洛阳,有何用意?”
“我来洛阳就一直听闻蒋老爷惜才爱才的大名,故慕名前来拜见”,夏芷澜仍是恭敬地回道:“也希望您能为我仕途指点一二。”
“哈哈,夏公子果然是来自化外之地,不懂中原的规矩啊!”蒋汾嗤笑道:“不知道夏公子有何才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