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甚至没回头,没去看下方那群像小丑般哭闹的蝼蚁。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平静地落在台阶上那个狼狈的男人身上,落在男人手中捧着的木盒上。
他缓缓伸出手。没有言语,可那个动作的意思却不容置疑:拿来。
正在艰难攀爬的李世安,被下方突然爆发的哭谏吓得浑身一颤。脚步顿住了,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可笑的尊严,从心底最深处挣扎着冒出来——他……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
念头刚起,他的视线便与台阶顶端那道平静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轰!”
李世安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他仿佛看见了一片深邃浩瀚、能吞噬一切的宇宙星空——那目光里有漠然,有永恒,有绝对无法撼动的至高法则。
心中刚升起的那点犹豫与挣扎,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碾成齑粉。
无边的恐惧再次席卷全身。他想起了太极殿上那条叛逃的气运金龙,想起了自己像条死狗般瘫在龙椅下的模样——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去他的列祖列宗!去他的江山社稷!他只想活着!
这一刻,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李世安毅然转头,无视了下方旧臣撕心裂肺的哭谏,加快脚步,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最后几级台阶。
他喘着粗气,跪在李承玄面前,颤抖着打开紫檀木盒,再以近乎献祭的姿态,双手捧着那枚早已黯淡无光、与普通石头无异的传国玉玺,郑重又恭敬地,放在了李承玄伸出的白皙手掌中。
嗡——!!!
就在玉玺触碰到李承玄掌心的刹那,异变陡生!
这枚沉寂许久、被抽干所有国运的“凡石”,竟猛地爆发出一阵虽微弱、却无比精纯璀璨的玄黄之光!光芒不刺眼,却带着源自天地本源的至高威严——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五个古朴篆字,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每个字都散发着金色光晕,在玉玺表面缓缓流转,像干涸了无数年的河床,骤然迎来最源头、最磅礴的活水。
它在欢呼,在雀跃,在向新主人表达最彻底、最心悦诚服的——臣服!
这一幕,让整个天坛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下方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王安道、孔文渊,还有所有跪地死谏的老臣,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天坛之巅那道手握发光玉玺的身影。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写满了彻底深入骨髓的绝望。
神迹。这是无可辩驳的神迹!
传国玉玺主动认主——这比任何圣旨、任何仪式都更具说服力。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他们所有的抗争、所有的死谏,在这一刻都成了彻头彻尾的天大笑话。
“噗——”
王安道只觉喉头一甜,胸口发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彻底抽干。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彻底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