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5章第一节
>暴雨倾盆的午夜,一份送往废弃医院的防脱洗发水订单,让陆凡撞见了扭曲时空的焦痕臂。
>第一次发动“刹那回溯”,他眼睁睁看着小女孩在眼前被撕碎。
>“蠢货!时间不是你的玩具!”幽嬛的怒骂在脑海炸开。
>当焦痕臂再次撕裂雨幕,陆凡榨干最后的精神力——
>“给老子…回去!”
>三秒倒流,他抱着小女孩滚进泥泞。
>代价是手臂上永不愈合的伤口,和空气里硫磺味的低语:“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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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是天被捅穿了窟窿,没头没脑地往下砸。雨点密集地撞击着柏油路面,溅起半尺高的浑浊水花,整座城市浸泡在一片冰冷、喧嚣的铅灰色里。陆凡缩在便利店油腻腻的塑料雨棚下,湿透的外卖制服紧贴着皮肤,透心凉。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操……”他对着屏幕低骂了一声。
新订单,鲜红的字体刺眼:**“用户‘吊死鬼很忧郁’,收货地址:西郊第三医院旧址,太平间侧门。商品:xx牌生姜防脱固发洗发水(家庭装)x1,备注:急!!!头发掉光了怎么勾引新来的小寡妇鬼?在线等!!!”**
配送费倒是高得离谱,后面坠着一长串让人心动的数字,足够他啃半个月的猪脚饭。
“太平间侧门?还勾引小寡妇鬼?”陆凡嘴角抽搐,这活儿邪性得能上《走近科学》年终特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冰凉小物件——九狱镇魂塔,拇指大小,乌沉沉的,像一块不起眼的旧木头。指尖触及塔身,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渗入,勉强驱散了点雨夜的寒气。
“啧,0.1%帝血的穷酸小鬼,连个破单子都要抖三抖?”一个慵懒又带着极致嘲讽的女声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是幽嬛。那毒舌御姐音的塔灵,此刻的语调充满了看土包子进城的优越感,“区区一个怨念缠身的吊颈鬼罢了,连本塔一层厕所里的‘客人’都不如。这点胆子,趁早把塔还我,找个厂打螺丝更安全。”
“闭嘴吧您呐!”陆凡没好气地回怼,一边把手机揣进防水袋,一边跨上他那辆饱经风霜的小电驴,“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您出来淋淋这雨?头发掉光了的是它,又不是我,我怕什么?冲这配送费,阎罗殿小爷也照闯!” 他拧动电门,小电驴发出一阵苟延残喘的呜咽,载着他一头扎进白茫茫的雨幕里。车轮碾过积水,哗啦作响。
西郊偏僻,越靠近第三医院旧址,路灯越是稀疏昏黄,像垂死之人浑浊的眼。冷风卷着豆大的雨点,抽打在脸上生疼。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泥土和陈年建筑物特有的、带着铁锈和霉烂的潮湿气味。转过一个废弃工厂的转角,前方隐约出现一片被高大、扭曲的法国梧桐包围的破败建筑群轮廓,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
突然,一阵极其刺耳、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金属扭曲声,伴随着轮胎在湿滑路面绝望摩擦的尖叫,猛地刺破雨幕!
“嘎吱——!!!”
陆凡猛地刹住小电驴,循声望去。前方几十米外,一辆笨重的夜间公交车,像喝醉了酒的铁皮怪兽,在空旷的十字路口中央疯狂地打横甩尾!车灯狂乱地切割着雨夜,车厢里爆发出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失控的公交车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车头对着路边一个撑着小花伞、背着书包的瘦小身影就撞了过去!那孩子似乎吓傻了,僵在原地,花伞脱手飞了出去,在风雨里无助地翻滚。
“躲开啊!”陆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公交车前方那片被车灯照亮的雨幕,空气骤然扭曲、塌陷!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蛮横地将空间本身狠狠揉皱。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暗红火光的焦黑色裂痕,凭空出现!那裂痕的形状,像极了一条被烧得皮开肉绽、筋肉虬结的恐怖手臂,带着焚毁一切的高温恶意,猛地从虚空中探出!
“嗤——!”
裂痕巨臂无声无息地划过失控的公交车头。坚固的钢铁车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黄油,瞬间熔穿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色熔融金属液滴的恐怖豁口!白汽疯狂蒸腾,混合着刺鼻的塑料、皮革燃烧的焦糊味和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失控的公交车被这难以想象的巨力狠狠一“推”,方向再次诡异地偏转,庞大的车身带着恐怖的惯性,碾过刚才小女孩站立的地方,直直撞向路边一家早已关闭的便利店!
“轰隆!!!”
玻璃幕墙彻底粉碎,货架倒塌,商品乱飞。公交车半个身子嵌进了店里,彻底不动了。死寂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更加凄厉、混杂着痛苦呻吟的哭喊取代。烟尘混合着水汽,在雨中升腾。
陆凡僵在电驴上,手脚冰凉。他死死盯着公交车刚才碾过的位置——空空荡荡的路面,只有一把被车轮压扁、沾满泥泞的破旧小花伞。那个小小的身影……不见了!只有柏油路面上,残留着一道被雨水迅速冲刷、变淡的刺目暗红拖痕。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
“焦痕臂……泵兽?”幽嬛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慵懒的嘲讽,变得凝重而急促,像绷紧的弓弦,“该死!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快走!现在!立刻!这玩意儿不是你能碰的!它撕裂空间留下的硫磺味就是标记猎物的烙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陆凡从未听过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走?看着那把被碾扁的小花伞,看着公交车残骸里传出的痛苦呻吟,陆凡感觉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烧了起来,烧得他眼睛发红。
“走你大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右手死死攥住了胸口的乌木塔,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不顾一切地涌入其中!“回溯!给老子回去!”
嗡——!
识海深处,九狱镇魂塔第四层——代表“刹那回溯”的空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伟力瞬间攫住了陆凡的意识,蛮横地将他向后拖拽!
眼前的光影如同倒放的录像带,疯狂闪烁、扭曲、重组!
撞进便利店的公交车残骸诡异地“退回”马路中央;碎裂的玻璃幕墙碎片倒飞回原位;倾倒的货架重新立起;人们惊恐的表情在脸上倒着播放;那把被碾扁的小花伞从地面弹起,飞回一只小手……
时间,被强行拽回了三秒之前!
陆凡的意识在时空乱流中剧烈震荡,像是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恶心欲呕。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耳边是尖锐的蜂鸣。他清晰地“看”到,那条撕裂雨幕的焦痕巨臂,正带着毁灭的气息,从虚空中探出,熔穿公交车头!失控的钢铁巨兽,再次朝着路边那个撑着花伞、浑然不觉死神降临的小小身影,咆哮着撞去!
“就是现在!”陆凡的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在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像一根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出去!他完全舍弃了电驴,双脚在湿滑的柏油路上蹬出大片水花,爆发出远超常人的速度!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灌进脖颈,他却感觉浑身血液都在燃烧!
“躲开!!!”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小女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动,茫然地转过头。
晚了!
公交车庞大的阴影已经将她完全笼罩!刺眼的车灯晃得她小脸一片惨白,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她甚至忘了尖叫,呆呆地看着那钢铁巨兽碾来。
陆凡目眦欲裂,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影子!就在公交车头即将吞噬那抹瘦小身影的前一瞬,他合身扑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陆凡感觉自己的肋骨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了一下,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但他死死咬住牙,双臂如同铁箍,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轻飘飘的小身体死死护在怀里!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向前翻滚,狠狠摔进路旁浑浊冰冷的积水洼里!
泥浆、污水、破碎的枯叶瞬间糊了一脸一身。
“咳咳咳……”陆凡剧烈地咳嗽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怀中的小女孩似乎吓懵了,过了好几秒,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小手死死揪住他湿透的制服前襟,眼泪鼻涕混着雨水糊了他一身。
“别怕…别怕…没事了…”陆凡忍着剧痛,一边拍着小女孩的背,一边艰难地撑起身体。他抬起头,看向十字路口。
失控的公交车带着巨大的惯性,擦着他们刚才翻滚的位置冲过,车头被熔穿的巨大豁口边缘,暗红色的熔融金属还在流淌,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起大量白汽。最终,它一头撞在了路边粗壮的梧桐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停了下来。车体严重变形,车窗碎裂,但没有再造成碾压性的伤亡。车内的哭喊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更多是劫后余生的惊悸。
成功了?陆凡刚想松一口气,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猛地攫住了他!
危险!比刚才更甚!
他想也不想,抱着小女孩猛地向旁边的泥水洼再次扑倒!完全是凭借无数次在幽嬛“万鬼演武场”里被牛头马面虚影揍出来的、近乎本能的危机反应!
“咻——!”
一道灼热的、带着浓烈硫磺焦臭的锐风,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脑勺擦过!他背上湿透的外卖制服“嗤啦”一声,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边缘瞬间焦黑卷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
陆凡狼狈地滚在泥水里,迅速将吓傻的小女孩塞到旁边一个倒塌的广告牌金属支架后面,自己则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
那条巨大的、边缘闪烁着暗红火光的焦痕手臂,并未消失!
它似乎被陆凡刚才那一下极限救援彻底激怒了。那条狰狞的裂痕悬停在半空,暗红的火光在焦黑的“肌肉”纹理间疯狂流转、明灭,发出类似烧红烙铁浸入冷水般的“呲呲”异响。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和狂暴的毁灭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空气中的硫磺味浓烈到刺鼻,雨点落在它附近的空间,都瞬间被蒸发成白汽。
它锁定了陆凡!
“蠢货!蠢货!蠢货!”幽嬛的声音在陆凡脑海里炸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愤怒,盖过了雨声和远处的哭喊,“‘刹那回溯’是让你这么当莽夫用的吗?!精神力透支还敢挑衅泵兽?你想被它烧成灰烬,连轮回井都省得进吗?!”
陆凡根本没空回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条恐怖的焦痕臂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样撞击着耳膜。精神力被刚才那一下回溯彻底抽干,脑袋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一波波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舌尖,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右手再次按在胸口的乌木塔上,试图榨取最后一丝力量,但第四层空间的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枯竭的刺痛。
跑?来不及了!那东西散发出的恐怖气息死死锁定着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灼热。
拼了!
陆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调动起丹田内所剩无几的、修炼《鬼帝经》得来的那一丝微薄鬼气,混合着源自血脉深处那一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帝威,毫无保留地朝着那条焦痕巨臂倾泻而出!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攻击方式——血脉压制!
“滚——!!!”
一声嘶哑的咆哮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嗡……
那股微弱的混合力量撞在焦痕臂周围的扭曲空间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那裂痕中流转的暗红火光甚至连闪烁一下都欠奉,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低劣的挑衅,骤然变得更加狂暴!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充满了暴戾与硫磺焦灼气息的无声咆哮,狠狠冲击着陆凡的意识!他闷哼一声,七窍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眼前彻底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
就在这意识模糊的瞬间,那条焦痕巨臂动了!
它没有像之前那样撕裂空间进行大范围攻击,而是如同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前端猛地裂开一道更细、更锐利的焦黑口子,速度快得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无声无息地朝着陆凡格挡在身前的左小臂,狠狠一“啄”!
“噗!”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湿木头的闷响。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陆凡只觉得左小臂像是被一根烧到白热的钢针瞬间贯穿,然后那钢针还在里面猛地爆开!灼烧感、撕裂感、还有一种诡异的、仿佛血肉骨骼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的虚无感,瞬间淹没了他的神经!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带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泥水里。
他挣扎着抬起左臂。
伤口触目惊心!
小臂外侧,一个硬币大小的焦黑孔洞,边缘的皮肉和衣袖被烧得熔融、炭化,死死粘连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恶心的琉璃状。没有流血,因为伤口附近的血管和组织似乎被瞬间烧熔、封闭了。但孔洞深处,却并非鲜红的血肉,而是一片不断蠕动、闪烁的暗红色光芒,仿佛里面藏着一小块烧红的烙铁,正持续不断地释放着灼痛!更诡异的是,以这个焦黑孔洞为中心,皮肤下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暗红色细线,如同某种活物的根须,还在极其缓慢地、顽强地向着四周的皮肉侵蚀、渗透!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那孔洞深处暗红光芒的一次明灭,带来一波钻心蚀骨的灼痛,疼得陆凡浑身肌肉都在痉挛。
“呃啊……”他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服,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白痴!让你逞能!”幽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但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泵兽的‘焦痕噬’!被它标记了!那玩意儿的能量会像跗骨之蛆一样侵蚀你的血肉和鬼气!不想整条胳膊烂掉变成硫磺渣,就立刻给老娘滚回塔里!用第一层十倍流速的时间,运转《鬼帝经》全力压制!快!”
陆凡疼得眼前发黑,勉强抬头看向十字路口。那条恐怖的焦痕巨臂,在对他发出那致命一“啄”后,似乎消耗了某种力量,或者完成了某种“标记”。构成它形体的空间裂痕边缘,那些暗红的火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变得有些不稳定。裂痕本身也开始扭曲、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焦臭味和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消散。
几秒后,伴随着最后一丝暗红火光的微弱闪烁,那条狰狞的焦痕臂,连同它撕裂的空间裂口,无声无息地弥合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地狼藉、冒着白汽的公交车残骸,空气中残留的刺鼻焦糊与硫磺味,远处逐渐响起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呜咽,以及陆凡左臂上那个持续散发着灼痛、如同活物般不断明灭的焦黑孔洞。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陆凡的脸,他躺在泥泞里,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和左臂那钻心的灼烧感。小女孩的哭声还在广告牌后面断断续续地响着,像只受惊的小猫。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刺破雨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流转。
“妈的……”陆凡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黑,差点再次栽倒。那焦黑的孔洞像一颗埋进血肉的微型熔炉核心,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灼痛,皮肤下蔓延的暗红血丝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不想死就快滚!”幽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泵兽的‘焦痕噬’不是闹着玩的!它留下的烙印会持续燃烧你的生命力和鬼气!等那些硫磺焦毒顺着血脉烧进心脉,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立刻!马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塔!”
陆凡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被救援人员从广告牌后抱出来、裹上毯子送上救护车的小女孩,又瞥了一眼自己还在不断滴落泥水的破电驴,最后目光落在左臂那个诡异的伤口上。
“西郊医院…洗发水…”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单外卖算是彻底泡汤了,差评和罚款是跑不了了。但现在保命要紧。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着走向旁边一条更加黑暗、堆满建筑垃圾的小巷。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风更冷了,吹在湿透的身上,激起一阵阵寒颤。钻进小巷深处,确认周围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远处模糊的喧嚣后,陆凡背靠着冰冷的、长满苔藓的砖墙滑坐下来。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按在胸口冰凉的乌木塔上,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
“进…第一层!”
嗡……
微弱的灰白色光芒自塔身一闪而逝。陆凡的身影在原地瞬间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投入水面的倒影,彻底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与雨水中。只留下地上的一小滩浑浊积水,和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正被雨水迅速冲淡的硫磺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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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
>左臂焦黑孔洞如活物般搏动,十倍时狱中运转《鬼帝经》竟加速侵蚀!幽嬛盯着伤口深处闪烁的硫磺精粹,罕见沉默:“泵兽烙印…它在啃食你的帝血本源。”窗外夜雨未停,巷口阴影里,一丝混合焦糊与异香的诡谲气味悄然弥漫——被标记的猎物,终会引来更深的黑暗。
## (下)
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墨汁,又被猛地拽出水面。
陆凡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和左臂那钻心蚀骨的灼痛瞬间将他淹没。他发现自己正盘坐在一片极其熟悉的灰白色空间里,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湿透的廉价外卖制服紧贴在身上,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浑浊的泥水,脸色惨白得像个水鬼。冰冷刺骨的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和一种恒定不变的、略带压抑的微光,正是九狱镇魂塔第一层——时狱·十倍流速空间。
“嘶……”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剧痛的左臂,这个微小的动作却牵扯到肋骨的钝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眼前金星乱冒。
“闭嘴!集中精神!”幽嬛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炸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运转《鬼帝经》!用最快的速度!引动你那一丁点可怜的帝血本源,压制住伤口!泵兽的焦痕噬在啃食你的生机,再磨蹭你就等着变成一捧硫磺渣吧!”
陆凡不敢怠慢,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和左臂那持续不断的灼烧感,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
《鬼帝经》艰涩的运功路线在意识中艰难铺开。往日里,在这十倍流速的空间修炼,虽然外界只过一夜,塔内却相当于苦修十日,是他快速提升的依仗。但此刻,这功法运转起来却异常滞涩,仿佛经脉里流淌的不是鬼气,而是凝固的沥青。每一次搬运周天,都像是在布满荆棘的泥泞中跋涉,耗费的心神是平时的数倍。
更糟糕的是左臂!
当他好不容易引动丹田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鬼气,混合着血脉深处那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帝威,试图涌向伤口进行压制时,异变陡生!
“嗡……”
左小臂外侧,那枚焦黑如炭、硬币大小的孔洞深处,暗红色的光芒骤然炽亮!仿佛一颗沉睡的邪恶心脏被强行唤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吸力猛地爆发出来!
“呃啊啊——!”
陆凡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点微薄鬼气和帝血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向那个焦黑的孔洞!那孔洞深处的暗红光芒贪婪地吞噬着这些力量,如同久旱的沙漠吸收雨水,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吮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