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4章第一节
“小子！老身点的‘孟婆特调忘忧奶茶’…延迟了整整三天！汤都他妈凉透了！还漏了一地！你这骑手…是想被扔进油锅里炸成酥鬼吗？！嗯？！”
冰冷、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质问声，裹挟着九幽寒风般的威压，穿透九狱塔的时空壁垒，狠狠砸在陆凡濒临溃散的意识上！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钢针，扎得他即将燃烧殆尽的灵魂剧痛无比！
孟婆！真的是孟婆！那个在幽冥熬汤熬了不知多少万年、脾气据说比忘川河底的石头还硬的孟婆！她…她亲自追到阳间来…索要差评赔偿了？！
陆凡想哭，想笑，想解释保温箱是被泵兽精粹炸烂的，想说他差点被剥皮鬼王当肋排啃了，想说他刚刚还被三个煞星追杀得差点魂飞魄散…但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如同被架在焚尸炉里焚烧，帝血金焰疯狂燃烧带来的极致痛苦和塔源被强行抽取的虚弱感，如同两把钝锯，正在将他最后一点存在意识锯成碎片！
心核深处，那簇原本炽烈如熔金的帝血金焰，此刻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急速黯淡、摇曳！火焰核心那个疯狂旋转的塔形印记，也发出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凄厉的哀鸣！塔源…快被燃尽了！
外界，烂尾楼废墟。
那冰冷沙哑的质问如同无形的神罚之锤，狠狠砸落！
噗通！噗通！噗通！
本就跪在地上、被忘川投影和那只恐怖鬼爪威压震慑得如同鹌鹑的剥皮三煞，此刻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彻底碾趴下！五体投地！脸紧紧贴着冰冷污秽、满是碎骨和脓血的地面！
黑袍老大整个魂体都在筛糠般颤抖！拢在袖中的双手死死抠进地面，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兜帽下的阴影中，那张如同鹰喙般冰冷的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惨白！
“孟…孟婆…尊上？！！”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独特的沙哑嗓音，那冰冷死寂的忘川气息，那破陶碗…不会错！真的是那位熬汤熬到诸神都头疼的冥府巨头！她…她竟然真的为了…一杯奶茶…跨界而来？！
刀疤脸老二更是吓得魂飞天外！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裆下瞬间湿了一大片，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混合着血腥和腐臭弥漫开来。他铜铃般的凶睛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油锅”“酥鬼”几个字在疯狂回荡。给孟婆送外卖还送迟了？这他妈是十八层地狱一日游的直达车票啊！
灰袍老者反应最快！在极致的恐惧中，毒蛇般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上风！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如同风干橘子皮的老脸因激动和谄媚而扭曲，浑浊的三角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漩涡门户前那个佝偻的麻衣身影，发出凄厉到破音的嘶喊：
“尊上明鉴啊——！！！”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哭，“是此子！就是这个穿蓝衣服的贼子！他窃取了尊上您的无上圣汤！吾等…吾等‘剥皮三煞’！路见不平！正要替天行道！将此獠擒下，夺回圣汤，恭恭敬敬献还尊上！以正冥府威严啊！尊上——！！！”
他一边嘶喊，一边疯狂地以头抢地，额头重重砸在污秽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瞬间皮开肉绽，污血横流！姿态卑微虔诚到了极点，仿佛陆凡就是那十恶不赦、亵渎冥府的滔天罪人！
“对对对！尊上！是这小子偷的！”刀疤脸老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裆下的湿漉漉，连忙跟着嘶吼，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正要替您老人家出气！弄死他！把他的魂抽出来点天灯！”
黑袍老大也强压下魂体的颤抖，阴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急迫：“尊上息怒！此獠罪该万死！不仅窃取圣汤，还身怀邪异重宝！方才正是他强行引动邪法，沟通幽冥，亵渎忘川，惊扰尊驾！吾等愿为尊上前驱，擒杀此獠，搜魂夺宝，将圣汤与贼子一并奉上！任凭尊上处置！”
三人一唱一和，颠倒黑白，将屎盆子扣得又准又狠！矛头直指塔内濒死的陆凡！试图将这位突然降临的冥府巨头变成他们的打手和靠山！
九狱塔内。
灰袍老者那“窃取圣汤”、“替天行道”的尖利嘶喊如同毒刺，狠狠扎入陆凡混沌的意识！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如同回光返照，让他即将熄灭的帝血金焰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光！
“放…放屁…”他残存的意识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却虚弱得连一丝意念都无法传递出去。
完了…这下跳进忘川河也洗不清了…
塔外。
漩涡门户前，佝偻的麻衣身影——孟婆，依旧拄着那根歪歪扭扭的枣木拐杖，眼皮耷拉着，仿佛根本没听见地上那三个蝼蚁声嘶力竭的表演。
她浑浊的老眼，依旧死死盯着九狱塔空间节点所在的位置，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壁垒，精准地落在塔内那个浑身燃烧着微弱金焰、意识濒临溃散、嘴角还糊着一点淡紫痕迹的陆凡…腰间的那个破烂保温箱上。
保温箱彻底散了架，只剩下几块扭曲的塑料板和保温棉耷拉着。箱底，一道细微的裂痕处，还残留着些许粘稠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淡紫色液体痕迹。
孟婆那如同枯树皮般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端着破陶碗的那只枯瘦的手，碗内残留的、如同浑浊泥浆般的汤液，却无声地荡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剥皮三煞疯狂的告状声和磕头声还在继续，但在这绝对的死寂和孟婆无声的注视下，显得格外刺耳和…滑稽。
孟婆终于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抬起了那张皱纹深刻的脸。浑浊的老眼，从九狱塔的方向，极其缓慢地…移开。
然后，如同两盏即将熄灭的、却蕴含着无尽岁月沉淀的古老油灯，那浑浊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的剥皮三煞身上。
目光很平淡。
没有愤怒，没有威压，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就像在看三只…在泥地里为了争抢腐肉而疯狂撕咬、聒噪不休的…野狗。
但就是这平淡到极致的一瞥。
噗——！
刀疤脸老二裆下的水渍瞬间扩大了一倍！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鸣般的声响，翻着白眼，直接吓晕了过去！
灰袍老者磕头的动作猛地僵住！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窜上头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进了万载玄冰窟！灵魂都要被那目光冻裂了！
黑袍老大魂体剧震！拢在袖中的双手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兜帽下的阴影中，冰冷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谎言，在那双浑浊老眼面前，都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维存在的绝对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孟婆的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摇了摇头。
那动作，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嫌弃和…一丝…“懒得跟垃圾废话”的意味。
然后，她那浑浊的目光，再次缓缓移开，重新落回了九狱塔空间节点那片剧烈波动的涟漪上。
这一次，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塔身燃烧的帝血金焰和哀鸣的塔源…聚焦在了塔内，那个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陆凡…心核深处…那簇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帝血金焰核心…那个同样濒临溃散的塔形印记上。
那浑浊的老眼中，似乎…极其极其隐晦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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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
孟婆目光穿透塔壁，锁定心焰残塔印记。破陶碗内残汤无风自动！陆凡意识沉入黑暗前，一滴冰凉孟婆汤悄然滴落焦金臂裂痕...塔外，孟婆沙哑开口，声如九幽寒冰：“尔等...聒噪...”
## 第54章第二节 孟婆汤勺定生死，忘川引路埋祸胎
孟婆那浑浊的目光穿透了九狱塔燃烧的壁垒，如同无形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陆凡心核深处——那簇在帝血焚燃中疯狂旋转、濒临溃散的塔形印记上。
嗡！
印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猛地一滞！那凄厉的哀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戛然而止！疯狂抽取、燃烧塔源的力量瞬间被强行截断！
濒临崩解的塔身，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冰冷的、粘稠的、带着遗忘与沉淀气息的奇异力量，堪堪维系在了彻底崩溃的边缘！
塔内，陆凡那被金色火焰包裹、意识早已沉入无边黑暗的躯体猛地一震！一股冰凉彻骨、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灵魂的剧痛，将他从意识湮灭的深渊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呃…啊…！”
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涣散，毫无焦距，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身体依旧僵硬，如同烧焦的枯木，只有那条布满裂纹的焦金右臂，在冰冷剧痛的刺激下，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意识…如同破碎的镜子，勉强粘合，却布满了裂痕。无数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冲撞：泵兽精粹的灼热、鬼王腐肉的恶臭、三煞追杀的阴风、塔源燃烧的剧痛…以及…最后那声冰冷的质问…孟婆…奶茶…差评…
外界，烂尾楼废墟。
孟婆的目光只在那濒临溃散的塔形印记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便重新垂下，落回自己手中那个缺了口的破陶碗。碗内，浑浊如同泥浆的汤液，正无声地、剧烈地…荡漾着！一圈圈涟漪以违背物理常理的方式扩散、叠加，仿佛碗中囚禁着一片沸腾的微型忘川！
她枯树皮般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不是指向塔内半死不活的陆凡。
而是…轻轻…点向了那破陶碗中剧烈荡漾的浑浊汤液。
指尖触及汤面的瞬间——
哗啦！
仿佛有亿万顷冰冷的河水在虚空中奔涌！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死寂、带着洗涤一切灵魂印记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以孟婆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跪伏在地的剥皮三煞，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噗——！
本就昏迷的刀疤脸老二身体剧烈抽搐，口鼻中喷出粘稠的污血和破碎的内脏碎块，裆下腥臊的水渍瞬间被染成了暗红！
灰袍老者死死趴在地上，如同被压扁的蛤蟆，手中的乌木拐杖“咔嚓”一声彻底断成两截！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响，浑浊的三角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鬼道根基，正在那股冰冷死寂的气息冲刷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记忆在模糊！力量在流逝！存在本身…在被“洗涤”！
“尊…尊上…饶命…饶命啊——！！！”他发出凄厉到扭曲的哀嚎，声音因灵魂的撕裂而变调。
黑袍老大魂体剧烈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兜帽早已被无形的力量撕碎，露出一张苍白如纸、鹰钩鼻扭曲的狰狞鬼脸！他七窍之中都渗出粘稠的黑色魂雾，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指骨崩裂！他那引以为傲的、深藏魂核的“蚀魂阴针”本源，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在忘川气息的冲刷下发出濒死的哀鸣，寸寸崩解！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扔进滚油里的鱼，灵魂被反复煎炸、洗涤！意识在遗忘的浪潮中沉浮！
“聒噪。”
孟婆那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终于再次响起。两个字，平淡无波，却带着冻结灵魂的漠然。
她那只点在汤液上的枯瘦手指，极其缓慢地…在浑浊的汤面上…画了一个圈。
动作轻柔，如同老妪搅拌锅里的稀粥。
嗡——！！！
随着她指尖的划动，破陶碗中那剧烈荡漾的浑浊汤液中心，猛地向下塌陷！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深邃的漩涡！
漩涡深处，仿佛连接着真正的忘川河底！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冰冷、仿佛能冲刷掉时间本身痕迹的恐怖吸力，猛地从漩涡中心爆发出来！
目标——并非九狱塔！
而是…地上那三个如同蛆虫般蠕动的剥皮三煞！
“不——！！！”
灰袍老者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到极点的尖啸！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不受控制地离地而起，朝着那破陶碗中急速旋转的漩涡飞去！速度越来越快！他疯狂挣扎，魂体扭曲变形，爆发出最后的鬼气试图抵抗，但在那源自忘川本源的吸力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噗！
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
灰袍老者的身体在触及漩涡边缘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无声无息地…溶解了！没有惨叫，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缕极其稀薄的、带着他最后惊恐神情的青烟，被那深邃的漩涡一口吞没！彻底消失！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紧接着是刀疤脸老二！他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塌陷！同样在触及漩涡边缘的刹那，化为青烟，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地上只留下一滩迅速被污血浸染的水渍。
最后是黑袍老大！
他魂体剧烈挣扎、扭曲！那张苍白狰狞的鬼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死死盯着孟婆那佝偻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诅咒般的低吼：“孟婆…你…偏私…护短…幽冥…不公…啊啊啊——！”
噗！
诅咒声戛然而止！他的魂体同样被漩涡无情吞噬、溶解、化为青烟！只留下原地几缕逸散的、带着阴冷怨恨气息的黑色魂雾，也很快被那冰冷的忘川气息净化、消散。
三个在阳间凶名赫赫、杀人夺宝无数的凶煞厉鬼，在孟婆轻描淡写的一个“画圈”之下，如同拂去三粒尘埃，彻底湮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被直接从存在的层面…抹去！
整个烂尾楼废墟，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死寂的…死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冰冷忘川气息，和地面上几滩迅速凝固的污血，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孟婆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三只苍蝇，眼皮都没抬一下。她那只点在汤液漩涡上的枯瘦手指，极其缓慢地…收了回来。
随着她手指收回，破陶碗中那急速旋转的深邃漩涡，如同失去了动力，旋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最终…归于平静。碗内的浑浊汤液也不再剧烈荡漾，恢复了之前那如同泥浆般的死寂。
她浑浊的目光，再次…缓缓抬起。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任何迟滞，如同穿透一层薄纱，精准地…落在了九狱塔内，那个瘫在灰白地面上、意识破碎、浑身焦黑、只有微弱气息尚存的陆凡身上。
目光在他身上那件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蓝色外卖制服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他腰间那个彻底报废、残留着淡紫液体的保温箱碎片。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陆凡那条布满蛛网裂纹、无力垂落的焦金右臂上。在那狰狞的裂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暗红能量，如同被遗忘的余烬，正极其缓慢地搏动着。
孟婆那如同枯树皮般皱巴巴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端着破陶碗的那只手，碗内平静的浑浊汤液表面，极其极其细微地…再次漾开了一圈涟漪。
她极其缓慢地…迈开了步子。
拄着那根歪歪扭扭的枣木拐杖，佝偻着背，如同一个最寻常不过的乡下老太婆，一步…一步…踏着地面上粘稠的污血和碎骨渣，朝着九狱塔空间节点那片依旧剧烈波动的涟漪…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很慢，很轻，踩在污秽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那些污血和碎骨自动在她脚下分开、避让。
几步之间，她便已来到了那空间涟漪之前。
浑浊的老眼，平静无波地“看”着那无形的时空壁垒，仿佛在“看”一面脏了的玻璃。
然后，她抬起了另一只枯瘦如柴、布满了老年斑的手。
那只手…没有去撕裂空间壁垒。
而是…极其缓慢地…朝着那片剧烈波动的空间涟漪…伸了过去。
动作轻柔得…如同要去抚摸一只受伤的、警惕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