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这药里加了蜂蜜,不苦。”
成语竹小口喝着药,李昭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她喝完,又递过一颗蜜饯,用指腹轻轻擦掉她嘴角的药渍,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时候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李昭扶着成语竹躺到软榻上,替她盖好厚厚的锦被,掖好被角,连她露在外面的手腕都细心地裹进被里。
“朕再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着了再走。”
他坐在榻边,轻轻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眼在灯影下显得格外柔和,呼吸渐渐平稳,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也安静下来。
李昭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中的光芒比殿中的宫灯还要明亮,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与对眼前人的珍视。
窗外的雪还在下,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成语竹隆起的小腹上,落在暖阁里每一个角落,将这夜的凤仪宫,衬得愈发温暖而圆满。
太师府……
章太师今年七十有六,鹤发童颜,银须飘洒胸前。虽为大兆朝重臣,却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场。
绯色官袍上绣的仙鹤因常年穿着,边角已有些磨损,可他坐得笔直,背脊比案上的玉圭还要挺。
案头堆着的文书摞得比砚台还高,最上面那本摊开的《吏部选官册》,每页都用朱笔圈着名字。
苏州知府周显通、兵部侍郎吴勉、河南按察使于都……这些近年破格提拔的官员,籍贯栏里都藏着同一个标记,林茂圃的同乡或门生。
“太师,宫里传来消息,”
书吏陈墨轻手轻脚走进来,捧着盏还冒热气的姜茶,声音压得极低。
“夏总管说,昨夜左相府往长平公主府送了两箱东西,听说是江南新贡的暖玉。”
长公主是先帝的掌上明珠,与平王是异母所生。
长平公主与平王感情颇深,然而她对于平王的遭遇不闻不问,冷静得超出想象。
章太师指尖在奏折上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痕迹。
长公主是陛下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当时陛下能稳坐皇位,也曾受长平公主在先帝面前美言不少。
林茂圃老奸巨猾,她的女儿婉嫔一死,她便失去了靠山,心顿时慌了,如今他这步棋,是想借皇室姻亲做护身符。
老太师端起姜茶,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却没觉得暖,自三个月前查到林茂圃借漕运垄断江南粮价,逼得三个县的农户卖儿鬻女,他夜里就再没睡过安稳觉。
“林茂圃食人肉,饮人血的无耻之徒,明日早朝老夫让你现原形。”
章太师眼神望向墙上悬挂的那柄先帝御赐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