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屋内的说话声便没了动静。
锦衣卫破窗而入,将昏迷的宫女用布袋裹住,扛在肩上,动作利落得如同搬运货物。
半个时辰后,所有被缉拿的人都被带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审讯室。
这里没有宫墙内的雕梁画栋,更没有琳琅满目的饰品。
只有火把噼啪作响,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的铁锈与血腥气。
文泰来坐在审讯室正中的高椅上,目光扫过被绑在刑架上的四人。
这样的场景无论是谁都会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张松年面色发白,却强撑着镇定;温嬷嬷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双手却在微微颤抖;两名宫女则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文泰来指尖摩挲着案上的刑具,目光扫过御医张松年、婉嫔宫中的温嬷嬷与贴身的两名宫女。
“张御医。”
文泰来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威压。
“婉嫔入疯癫之状已两月有余,回左相府也十几日,你每次诊脉回禀,皆言‘心神不宁,需以汤药缓调’,可有半句虚言?”
张松年鬓角渗出汗珠,强撑着躬身,陈道:“文大人,下官所奏句句属实,婉嫔娘娘脉象紊乱,确是心神受损之症,下官开的方子皆是安神养气之药,绝无差错。”
张松年虽然面色难看可语气坚定,不像说谎的样子。
“无差错?”
“咣当”一声,文泰来将刑具掷于张松年面前,张松年看着血淋淋的刑具心下一紧。
汗液瞬间浸透衣背,脸上肌肉都在颤动。
文泰来黑着脸,横眉立目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厉声道:“前几日苏尚宫亲自去左相府探病,回禀说婉嫔神志清明,疯病已大有好转,可不过三日,她便在相府的小厨房自缢身亡,你这安神养气的方子,是把人养好了,还是养到了黄泉路上去了?”
张松年浑身战栗不止,盯着刑具说不出话。
只闻得上下牙齿“咔咔”撞击之声。
“说——”侍立一旁的锦衣卫们齐声喝道。
这种威压,如同在阴曹地府的鬼差给予的。
张松年喉结滚动半天才道:“苏尚宫去时,娘娘许是一时清醒了,疯癫之症本就时好时坏,实属正常,下官也难料啊!”
文泰来鼻音哼了一声道:“回答得滴水不漏,看来张太医没精神钻研医术,是把劲头都用在了狡辩上了。”
张松年被羞臊得脸色涨红,一时间无言以对。
文泰来没再追问,转而目光如刀看向温嬷嬷。
温嬷嬷被铁链缚在刑架上,花白的头发散乱着,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强撑着挺直脊背,只是眼底的慌乱藏不住。
文泰来端坐在案后,指尖漫不经心地叩击着桌面,发出的轻响在寂静的刑室里格外刺耳。
“温嬷嬷,婉嫔入宫一年有余,你便在她身边伺候一年有余,衣食起居全由你一手打理,说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不为过吧?”
文泰来说话间抬眼看向温嬷嬷,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像重锤般砸在对方心上。
温嬷嬷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她偷眼看向文泰来。
文泰来正目光犀利盯着她的老脸,于是她吓得一缩脖子低下了头。